類似的話語宇文宜臻已不知說過多少了,但這個固執的女人就是聽不進去。原本如膠似漆的婆媳頃刻之間形同水火,這是一向睿智的宇文沒有想到的。
今天她再次屈尊來到清寧宮不為別的,隻是想再來開導一下這珠兒,別著急傷心氣壞了身子!
“皇後——”王大年想要喚醒裝睡的烏雲珠,卻被宇文宜臻揮手製止。這個溫婉的女人一臉和氣,慈祥的笑容堆砌在臉上,毫不掩飾地展示著女人的雍容華貴。——必須強裝笑顏,即使心中再苦再累——宇文宜臻反複告誡著自己!她就是這南蜀後宮的頂梁柱,如果自己垮了那什麼都完了。
“哀家的小孫子最近可好?”
“回太後——”一旁站著的侍琴小聲回答:“太子殿下還好!就是最近哭鬧多了點兒!”
“哦——”宇文宜臻不禁心中一慟:“我可憐的小孫子呀!畢竟還是有他老子在身邊才好!”
“快把許兒抱過來我看看!”宇文宜臻還是一如既往地命令道。
“誰也別想動我的兒子!”出乎眾人意料,剛才還正熟睡的吳皇後竟忽地一下子坐了起來,不待宮女的扶持竟然赤著腳下床。如果不是眼疾手快的侍琴攙扶了一把,怕是早就摔倒在地了。
“珠兒——”宇文宜臻即使再好的脾氣,也被烏雲珠的胡攪蠻纏激怒了:“你還沒鬧夠嗎?”她猛地一步走上前去,杏目圓睜直視著飄飄悠悠想要倒下的吳皇後:“大敵當前,你還要胡鬧到什麼時候?”
宇文太後很少生氣,更不用說暴跳如雷了,所以整個後宮見過她發脾氣的人很少。剛才這女人的一聲斷喝,如平地一聲春雷在眾人耳邊炸響。所有的人都是猛地一驚,甚至端茶侍候的小宮女險些將手中的活計扔了。
然而這一切對烏雲珠沒用!很顯然這女人是橫下一條心與婆婆決裂了!
烏雲珠冷冷一笑:“哼哼!是我胡鬧還是太後你別有用心?”她掙脫攙扶著自己的侍琴,一把奪過奶娘懷中的鄒期許緊緊地摟在懷中。那陣勢如同護犢子的母牛,仿佛誰要衝過來就跟誰拚命似得。
“珠兒!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宇文宜臻雖然強壓著怒火,但是臉色卻愈加難看起來了。
“哈哈哈——什麼意思?”烏雲珠一陣歇斯底裏地大笑:“我什麼意思不重要!讓一個年富力強的叔叔去輔佐一個未滿周歲的乳兒!珠兒倒是要問問太後是什麼意思?”
“那珠兒倒是說說——不讓端王還能讓誰去?”
烏雲珠不妨太後有此一問,竟一時語塞起來。
“我給你說過多少遍了!鄒亢既是你的丈夫,他也是我唯一的兒子啊!你憂心自己的丈夫,難道我不心疼自己的兒子嗎?”宇文太後壓抑著心中的怒火苦苦勸慰:“但當下的形勢已不容許你我想這些!象奴重兵壓境,目前已經突破西嶺雪山防線,昭陽已被攻克,不日將兵臨錦城之下,這個時候隻有請端王來主持大局。否則城破之日、兵敗被殺,不要說救出皇上,就是你我和許兒的性命都不保啊!”
“哼哼!是太後的性命不保吧!”似乎是太後最後那句保命的話激怒了這個傷心欲絕的吳皇後,她瞬間找到了爆發的由頭,看著宇文宜臻又是一陣冷笑,那話裏話外透露出明顯的不屑:“太後如果貪生怕死盡管走,珠兒和許兒就留在這裏等皇上!要死我們也要死在一起——”
“糊塗——”宇文宜臻一聲斷喝,女人沒有想到一向溫順賢淑的兒媳婦竟然是如此地不通情理。她猛地抓起桌上的一盒珠翠狠狠摔在地上,那價值連城的手鐲、玉簪瞬間斷成幾截,和散落的各色珍珠瑪瑙混在一起,散落的滿地都是:“你這小妮子!好話給你說盡你就是不聽!你到底要怎樣才罷休?”
“是我想怎樣還是你怎樣?”吳皇後毫不示弱:“太後好計策!真會退而求其次,兒子沒了但卻還有個比兒子還親的端王依靠!不像我們孤兒寡母兩個——”女人略一沉吟,索性將憋在肚子裏的話一股腦全倒了出來:“如果端王輔政,這哪還有我們活路啊!自古以來為爭奪皇位父子、兄弟相殘的事情比比皆是,何況一個並不是嫡親的叔叔?許兒!我們真得活不下去了啊——”說完竟欲一頭往柱子上撞去,如果不是早有防備的王大年攔著,怕早已香消玉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