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乎什麼?那當然是高官厚祿、榮華富貴了!”戚瀅菀不假思索地回答。
“娘娘你想錯了!”栗芷婼接著說:“這是我們一般人的想法,當然太監也在乎榮華富貴!但他們更在乎另一樣東西!”
“另一樣東西?” 戚瀅菀更搞不懂了。
“那就是他們的寶貝!”
“寶貝!什麼寶貝?”
看著一頭霧水的戚瀅菀,栗芷婼笑了。那笑容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燦爛。
“寶貝就是太監被割下的活兒!”看著滿臉通紅的戚瀅菀,栗芷婼接著說:“太監被割了後,淨身師父會準備一個參雜著石灰的土盆子。將切下的東西擺在裏麵以便讓石灰作用吸水分,這樣那東西才不會爛掉。太監一生的願望便是將他被切割的東西贖回去,他們叫“贖蘭”。古人的觀念是一定要留一個全屍,少那活兒便沒資格埋在祖墓,不能與父母埋在同一個墓園。據說閻王也不收,因為不男不女六根不全,閻王不收,所以太監若有出頭天,一定想盡辦法找淨身師贖回,往生才能留一個全屍。”
“哦!還有這麼多講究啊!但這和我們的事情有什麼關係呢?”戚瀅菀依然不解。
“太監將寶貝贖回以後,會用一個鬥盛著,放在一個隱秘的地方!吳立業是總管太監,所以他的寶貝一定早已贖回來了!”說到這裏,栗芷婼笑著不再說話。
正在聽得入神的戚瀅菀忽閃這美目:“栗媽!說唄,接下來呢?”
栗芷婼湊到戚瀅菀耳邊一陣低語。
“這樣行嗎?”戚瀅菀還是半信半疑。
“絕對行的!”栗芷婼胸有成竹:“我了解這些太監,他們把這個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弄丟了這個就是把他們自己的魂兒弄丟了!”
“可是!誰知道那地方,我們又派誰去做呢?”戚瀅菀問。
“這個娘娘不用操心,我已找到了合適的人!”栗芷婼不緊不慢地說著,臉上掛著淡淡的笑。
禦膳坊內誘人的香味,絲毫勾不起不起吳立業的食欲。
被鄒亢責罵後,他就再也沒有好好吃過東西。不是禦膳房的飯菜不香,而他的確沒有胃口。
在他對鄒亢說出那番話之前,就早已不再想自己的這條老命了。命根子都沒有了,命還算什麼?
吳立業吃不下不是因為自己失寵,而是為鄒亢擔心,為南蜀國的黎民百姓擔心。
好不容易這個不讓人省心的皇帝不再打打殺殺了,好不容易南蜀國後繼有人了。加上這一年來風調雨順,國庫也日漸充盈了,逃難的饑民也紛紛回來了,正是盛世降臨的時候,今上他怎麼就……
——他實在搞不懂鄒亢。
鄒亢沒有責罰他,但吳立業分明從他的眼神中感覺到了失望和不滿。禦膳房雖然比不上總管太監的位子顯赫,但要是作為養老的去處那再好不過了。皇帝之所以這樣安排完全是念在他勞苦功高,念在二人深厚的主仆之情!——可是,皇上啊!你怎麼理解不了奴婢的一番好心啊!
吳立業坐在禦膳房主事太監的椅子上,就這樣漫無目的地想著。身邊是忙碌穿梭的小宦官——誰也不會再在意他。宮廷鬥爭殘酷無比,宦官們也不例外,他們知道這個總管太監已風光不再,所以也都像躲瘟神一樣遠遠地躲著他!
春夏之交,人最容易犯困!
窗外知了在不知疲倦地叫著,微風輕柔地吹拂著平靜的河水。
錦河東岸,依河而建的豪華府第。一片濃蔭之下,錦衣華服的胡太醫正躺在藤椅上閉目養神,白淨的臉龐顯示了長期的養尊處優。
兩個年輕貌美的婢女在邊上輕微拍打著輕羅小扇,麵前精致的茶幾上擺著四碟同樣精致的小點心和一壺新沏的碧螺春。
點心散發著誘人的香味,碧螺春正冒著絲絲熱氣,胡太醫是一個很會生活的人。
胡太醫,大名胡瑩。雖為從從五品殿閣太醫,但也好久沒有進宮了。隻要不是重要的傳喚,他大都派自己的弟子去。皇帝太後念他勞苦功高,也就準了。
“老爺!有客求見!”邱三躡手躡腳地走進來。
“哦!”胡瑩皺了一下眉頭,似乎對這個打擾自己美夢的總管不太滿意:“邱三!不是給你說過了嗎!宮裏有人來就派徐福去,其它一概謝絕。你咋總記不住呢?”
“老爺!小人是記得,但這個人不一樣?”
“嗯!怎麼不一樣啊!”胡太醫極不情願地打著哈欠。
“他是從綿州來的!”邱四的聲音更低了。
“綿州?”胡太醫忽地一下驚醒:“綿州?你是說端王哪裏?”
“是!來人是自稱端王府的人!”
胡太醫不禁疑惑起來——無緣無故端王府怎麼會派人來。作為內侍,自己從未和端王有絲毫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