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一場賭局——好的賭徒從來不會意氣用事。看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女人也就不再步步緊逼了。男人情緒的變化完全被栗芷婼看在眼裏,她馬上換了一副笑臉。小心翼翼地攤開那張藥方:“這可是你那個好妹妹開的方子?”
零夢掃了一眼:“正是這個方子!怎麼了?”眼中充滿疑惑。
“大王請看——”栗芷婼指著方子慢條斯理地說了起來:“這張方子裏最關鍵的就是這種藥!”
“短柄無頭?什麼是短柄烏頭?”零夢撓著後腦勺說:“我隻知道打打殺殺,怎麼會懂這些——”
“難道大王就沒有讓別的太醫看過這張方子嗎?”女人試探著問,在有所行動之前自己必須搞清楚所有的細節——“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她很聰明當然知道這個。
“我巨象國懂得醫術的人本來就很少——更何況雪太醫是本王的胞妹!誰又敢對她開的方子懷疑呢?”零夢還是不相信這張方子有什麼問題。看著麵前這個憨厚可愛的大土司,栗芷婼按捺著心頭狂喜:“說‘短柄烏頭’你可能會感到陌生,那麼‘雪上一枝蒿’大王總聽說過吧!”
“啊——”零夢仿佛被毒蛇咬了似的,猛地一下子跳了起來:“‘雪上一枝蒿’!那不是見血封喉的毒藥嗎?我們巨象國常用它的汁液來塗抹刀劍!難道——”
栗芷婼麵色凝重地點點頭。
“不可能!“零夢忽地一下子抓起方子看了起來,他不相信唯一的親妹妹竟然會害了自己。“她難道就不怕本王識破,要知道‘雪上一枝蒿’的毒性可是整個巨象國人人皆知的呀!”
“哼哼!什麼人人皆知?如果不是遇到本姑娘!你不也還蒙在鼓裏嗎?”栗芷婼麵帶嘲諷地看著麵前這個已然方寸大亂的男人:“不過沒有看出來也不稀罕!你那個太醫妹妹用的是的旁生根。”栗芷婼停頓了一下接著說:“人們對‘雪上一枝蒿’的毒性早已知曉,但卻很少注意它的旁生根——就是這種叫‘短柄烏頭’的東西,當然也很少拿它入藥了!”
“‘雪上一枝蒿’的毒性之烈天下聞名,本王按這個方子服藥也有半年多了——卻為什麼沒有毒發而亡呢?”零夢還是對女人說的將信將疑,他在苦苦搜尋著任何一個可能給妹妹開脫的理由:“你再看看這方子上別的藥,會不會相生相克啊——”
栗芷婼看著手足無措的零夢大王,故作悲戚地搖搖頭:“堂堂巨象國王妹,竟然會這樣——”她知道該說的都已經說了,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徹底激怒這個男人。她太了解男人對於王權那近似於病態的占有欲——“臥榻之旁,豈能容他人酣睡”!自古以來“聖意難測”,這巨象國的大土司雖然生性憨厚、胸懷坦蕩,但也覺不會容忍別人對王位的覬覦,即使這個人是自己的妹妹也不行。
栗芷婼靜觀其變,臉上的淺笑更讓人難以捉摸了。她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讓自己的驚天陰謀進行下去的機會。
“竟然會怎樣?”零夢再次毫無征兆地暴跳起來,一把抓起桌上的方子用力揉成一團狠狠扔到女人的身上。他這一扔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量,似乎想要將麵前這個女人連同這殘酷的現實一起撕得粉碎。
栗芷婼依然靜靜地坐著,她穩重地像一座平靜的小山。甚至男人揮動胳膊的勁風吹動她耳邊長發的時候——她依然平靜地坐著,任由那紙團砸在自己的胸前後滾出好遠。
就這樣默默地看著麵前這個男人發泄著胸中的狂躁——理想的幻滅是痛苦的,她必須給零夢一個適應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