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山洞中,岩壁上的火把燃燒發出輕微地“嗤嗤”聲。一男一女四目相對,似乎被一件難以決斷的事情困擾。
“你真得要這樣做嗎?你這樣做不是引狼入室嗎?”一想到栗不花這一去,可能會有萬千人頭落地,南蜀國將再次陷入無盡的戰火之中,雁秋鼓起勇氣接著說:“象奴國地處蠻荒、民風剽悍,零夢大土司據傳殘忍成性,殺人不眨眼!——再說先帝不是也放過你了嗎?”
“什麼?他放過我了!”栗不花忽然歇斯底裏地大叫起來,她使勁揮舞著空蕩蕩的衣袖:“這他媽的也算是放過嗎?我那可憐的阿爹娘親,我那一家三百多口就白死嗎?還有我那慘死的明叔一家——沒有他鄒胤澤,沒有那個老賊的女兒,我會變成這樣!我不管,我就要這樣——”想起清寧宮那個恐怖的夜晚,栗芷婼忽然嚎啕大哭起來——十年了,她的眼淚早已被仇恨的火焰烤幹了,但在這一刻卻被男人的一句話重新點燃。
雁秋水靜靜看著痛哭的栗芷婼,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這個女人。
“你說啊!你為什麼不說話啊!”男人的平靜反而使女人更加狂躁了:“直到現在你還同情他們?直到現在你還認為我是錯的?對不對?”栗芷婼突然發瘋般衝了過來,對著雁秋水又是踢又是打——撒嬌是美女的特權,而栗芷婼是一個絕代佳人,雖然她身重蟲毒且少了一條胳膊。
男人仿佛成了一截沒有生命的樹樁,就這樣紋絲不動地站著,任女人在自己的身上撒野。女人的踢打讓他想起了已經死去的芊芊,兩個女人是多麼的相似呀——既然深愛的女人已經和自己陰陽兩隔,那就暫時靠著這種感覺重溫舊夢吧!
“你怎麼不說話?你剛才的振振有詞哪兒去了?”打累了的栗不花終於平靜下來。
“去象奴國必須翻越西嶺雪山,你一個人怎麼去?”
“管你什麼事兒?”栗芷婼冷冷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這件事情已經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了——”栗芷婼是個聰明的女人,特別是在麵對男人的時候,她早已從雁秋水的猶豫中洞悉了他的留戀。哼哼!給本姑娘裝正經!好——我這就好好吊一吊你的胃口,看你以後敢不敢再不順著我。
“那烏蒙呢?”雁秋水想抓住最後的稻草。
“就讓他自生自滅去吧——你想帶著就帶著吧!”女人決絕地看著雁秋水,不給他留一點機會。
“那怎麼行?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
“誰要你管?我死了你不是高興了嗎?再沒有人讓你看著心煩了——哼哼!堂堂虎賁衛昭武校尉,連自己最心愛的女人也保護不了?還說保護別人——”女人翻著眼看著早已窘地滿臉通紅的雁秋水,她甚至開始圍著沉默的男人走來走去,似乎故意要激怒他。
雁秋水猛地推開女人:“栗芷婼!我警告你別再提這件事兒,否則我會殺了你!”
“啊——你一個大男人就會欺負我,有本事找那些太監捕快去!”栗芷婼披散著頭發,再次發瘋般撞向男人懷裏。——真是秀才遇到兵——雁秋水頓時手足無措起來。“從此以後咱們一刀兩斷,我這裏不需要你——我不信離開你做不成這件事兒!”女人喋喋不休地說著。
啊——她真得要和我一刀兩斷嗎?雁秋水心中一震。
看著男人沒有反應,栗芷婼更來勁兒了:“不要總是假惺惺地說你的命是我給的,跟著我是為了報答我!我給你說雁秋水,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何況你也救過我,我們扯平了——”說完扭身艱難地取下岩壁上燃燒的火把,準備轉身離開。
呆在一邊兒的烏蒙驚恐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他迅速攆上正要離開栗芷婼,一把抱住了她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