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漸溫一起伏,睡桃始醒半吞吐;
爭春不待葉枝青,鬥豔但求知己顧。
仲春將逝,暮春快至,隻是現在的氣候似乎與古書上的記載不一致,按照古籍記載:仲春之月,始雨水,桃始華。可是今年直到現在,暮春已經到來了,桃花才開始開花,比以往遲了好些日子。其實早在十幾年前,冬春交接之際,就是江南梅花盛開之時,可是今年牙城的梅花卻是在正月末才開始盛開,明顯可以感覺到春天被推遲了十數日,所以春耕也被推遲了十數日。
光溜溜的桃枝上,密密麻麻地鑲著一顆顆待放的桃苞,顆顆露著粉紅的小嘴,猶如膽怯羞澀的小姑娘,抿嘴含笑。
桃枝下,有一位著一身紅衣的妙齡女子,展起廣袖,繞著桃樹翩翩起舞,水蛇般的腰肢,她靈動地纏著春風,此一刻搖搖欲墜,那一刻又騰空躍起,優美的舞姿,令觀舞的韋夫達暫時拋卻了煩勞,盡情地沉浸在桃源夢境之中。
妙齡女子名叫徐月娘,雙十年華,至今未嫁,容色姣好,猶如天仙,是金陵城頗有名氣的舞妓,家住金陵城外的橫塘,她一般很少出來應酬恩客,一般人也很難邀請到她,能夠得到她應邀的都是金陵城有名的名士,比如眼下的韋夫達就是其中一個。
雖然韋夫達年紀老邁,可是他頗有才氣,能夠為他舞一支舞蹈,與他共飲一杯淡酒,閑暇時在談論一下詩詞,也算不枉虛度這一生了。
韋夫達也早已聽聞過徐月娘的名頭,一直沒能得償所願,自太子監國後,還以為太子會重用自己,沒想到太子隻是給他一個吏部侍郎,後來太子又推出什麼兩殿議事,同樣還是沒有他的份,滿懷壯誌的他有些意誌消沉,每日唯有借酒消愁,官場失意,難道還容不得自己情場得意?所以給徐月娘下了一個邀貼,邀請徐月娘過府飲宴。
席間,二人相談甚歡,飲宴罷了,韋夫達又邀請徐月娘在桃林下跳一支舞蹈,徐月娘欣然應允。
徐月娘一邊舞蹈,一邊歌唱:
獨坐深閨,寂寞五杯風三更。
秋刀摧花,寒鴉空哀鳴。
好夢終難成,誰解個中情。
枕邊淚,階前雨,隔窗滴到明。
舞罷了,曲終了,韋夫達拍掌笑道:“月娘真是好舞姿,令夫達好生欽佩。”
徐月娘半含憂愁半帶笑,微微一福禮道:“韋郎謬讚了,奴不過是略通舞藝,獻醜了。”
韋夫達趕忙上前雙手虛托,將她引至桌案前坐下,撫須道:“月娘太謙了,夫達是真心欽佩月娘的舞藝,隻是月娘方才所唱的曲子,似乎有些淒楚。”
徐月娘未施半點胭脂,雙頰卻豔如桃花,她輕輕地托起一杯淡酒,一飲而盡,良久,才道:“獨居深閨,卻無知音相伴,空守寒床,唯有對燭興歎,奴隻怕此生隻有孤獨終老了。”
韋夫達雖然欣賞徐月娘的才情,但是他並不是好色之徒,更不想一樹梨花壓海棠,褻瀆了徐月娘的聖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