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宮複旨的宮女和太監們自然也都不是易與之輩,回去就把李音璽的反應一五一十的稟報了音宜。本以為音宜會借著這個機會好好懲治李音璽一番,卻沒想到這寵冠後宮的宜嬪也隻是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
李桓出事後的第十天,李府傳來消息,李府的夫人悲痛過度,在書房內,飲毒自盡。
李桓出事後的十二天,正是一月之始,權傾一方的呂相請求麵見皇帝,年輕的皇帝念及呂相身體老邁,特別選在禦花園的一個亭子裏見麵,呂相的孫女,也就是新得寵的宜嬪陪侍在側。
沒人知道他們說了什麼,隻看到宜嬪跪到在呂相的身前,哭得泣不成聲,她本來身子就弱,激動之時,更是差點暈厥過去,甚至失控推開了要過去攙扶的皇帝。說了不到一會兒,呂相就站起身來,似乎頗為激動,在侍衛的帶領下向著禦花園深處去了,聽跟在一邊的太監說,他們去的地方,皇宮深處的隱蔽處,竟然還存在著一處宮殿,而那裏麵居住著一位女子,被丫鬟們叫做,玉妃。
玉妃已經吊死在橫梁上,老邁的呂相從身旁的侍衛身上拔下了寶劍,一下砍斷了那女子吊在橫梁上的白綾。在倒下來的屍體身上,他見到了醒目的傷痕。
看到了傷痕的呂相隨即就不說話了,似乎一瞬間蒼老了許多,把寶劍遞給侍衛,然後巍巍顫顫的離開了皇宮。
幾天後尚書位置的補缺,落到了李桓嫡子李昌的頭上。
當中有個插曲,說有人看到睿王劉淇睿站在一所偏僻的民居前麵,整整站了一夜,有人猜測是受罰,可是這世間還有誰能處罰權高一時的睿王爺呢。
秋風越來越凜冽了,劉辛韞越來越喜歡呆在音宜這裏,窩在小小的房間裏,坐在炭火前,看著臣下呈上來的奏章。這時音宜就呆在一邊,替他研墨,然後寫下他突然想起來的詞句。
有一天音宜突然想到了什麼,在紙上寫了幾個字遞過去,他看了一眼然後就笑了,彎彎的眉眼在火光的映照下很是溫潤。
他向音宜要過筆,在下麵寫下了一行小字,然後遞了過去。
外麵的雪光很亮,可以清楚的看到紙上的字跡。
“禮部尚書的死,是你動的手嗎?”
“不是,但那是我最得意的傑作。”
“何解?”
“假扮,報信,賞賜,懷疑,滅口。”
“報信的人?”
“沈雪沁。”
事情有條不紊的進行,這個冬季,看起來安靜,實際上內裏卻是動蕩不安。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天氣的原因,劉辛韞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幾次咳得停不下來,獄醫開了藥,音宜每日細細的熬製了,和著蜜餞讓他喝下去,可是這藥似乎並不能見效。
朝中的局勢越來越好。
刑部尚書犯了罪行被革職,新任的是劉淇睿身邊的副將,曾經任過刑部侍郎。
天氣陰冷,大雪卻遲遲不至。
李桓和呂欣同時死去,李音璽嫁去了王府,李孝被送出城在邊關任了忠孝侯,皇上親賜的侯爵,事實上卻沒有大權,隻是一個空架子。朝堂上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可呂相卻像是不知道一樣,不聞不問,任由自己的親孫子被外放出京,做了一個沒有實權的空官。
李府現在就隻剩了何心敏和李昌兩人。
閑暇的時候,音宜向劉辛韞討了旨意,出去看望自己的母親。
說是看望,卻不如說是安置。
李府的外觀沒有多大變化,可是音宜知道,它這裏麵,已經是徹徹底底的變樣了。
她是從正門進的,雖然沒有大張旗鼓,但裏麵還是跪倒了一片,她站在門內,看著大門正對著的李桓待客的書房,眉眼間極是冷冽。
何心敏已經離開了她居住的梅香園,搬到另一邊的小屋去了。
事情並沒有多費周折,她還沒有提起,何心敏就告訴她,她要搬到繡樓去住,一邊幫她照看著繡樓,一邊青燈古佛,了此一生。
她要做什麼,憑著繡樓的財力,完全可以滿足。
李昌上朝去了,她並沒有見到,站在門前遙望小河那一麵有序座落著的房屋,她忽然有些唏噓,竟是跪了下去,向那邊深深的磕了個頭。
然後雙手合十,虔誠的念了段佛,站起身來,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