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急軍報有專人護送,可以在皇城中縱馬,不必事先稟報,不必得到皇上的允許。
她也沒有在意,轉身走了一段路,卻突然停在了原地。
邊關急報。
劉淇睿。
雪國佯攻。
大勝而還,帶著將士回來領賞。
她的腦袋嗡的一聲,突覺天旋地轉,看不清前路,血一下就衝到了腦門,讓她恍恍惚惚的,蹲到地上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來了。
劉淇睿的謀算,來的如此之快。
她突然像是瘋了一樣,轉過身,回身就向皇城門口跑去,一段不長的路,卻像是要用光她所有的力氣。她還念著劉淇睿,沒有告訴劉辛韞邊關的事,劉辛韞不知道,大喜之下肯定會下旨召劉淇睿回京受賞,倒時朱筆禦批,金口玉言,便再也沒有改變的機會。她喘著氣,眼睛紅紅的,腦中不好的想法像是猛獸一樣吞噬著她的靈魂,怎麼掙紮也掙脫不出來。
“你快去稟報皇上,就說李音宜有急事要見他,快些去。”
她喘著粗氣,說出的話雖然依舊正常,卻像是野獸露出了爪子,泛著寒光。
門口的侍衛看了她一眼,也不敢怠慢,跟身邊的人說了一聲,回身稟報去了。
音宜在門口焦急的等待著,皇宮門口很安靜,除了不時傳來的鎧甲觸碰聲,沒有一絲嘈雜聲。可音宜的腦海卻怎麼也靜不下來,充斥著兵戈之聲,她仿佛看到了大軍南下,圍城篡位的情景,她的手心早就濕透了,站在那裏,眉頭緊緊的皺著,不發一言。
“姑娘?”許是看到了她的異樣,一個士兵向前走了一步,輕聲叫了叫她,見她睜開眼睛說道,“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不用。”音宜搖了搖頭,“派去見聖上的人回來沒有?”
“沒有。”侍衛朝門裏麵看了一眼,“剛剛有軍情急報,皇上可能在聽奏報,暫時沒有見他,姑娘不要著急,一會兒應該就出來了。”
“要是聖上聽了奏報在見我,那就沒有什麼用了!”音宜大聲說道,眼淚不自覺的就流了出來,她偏頭擦掉,又看著那侍衛,眼中有祈求,“可不可以讓我進去,我要當麵見到皇上,把這件事說清楚。”
“任何人進皇城必須得到皇帝陛下的口諭,我們若是失職,恐怕免不了殺頭的命運。”侍衛為難的說道,“不過我可以替你問下統領....”
“沒用的。”音宜說道,“到時一切都晚了。你讓我進去,我保證聖上不會殺掉你,他聽了我的話,肯定還會賞你的。這是關係到桓國命運的事.....”
“好。”
就在音宜快要感到絕望的時候,侍衛突然就開了口,“我知道姑娘,也相信姑娘不會騙屬下,如此,請姑娘隨我來。”
音宜臉上的笑容還沒綻放開來,裏麵進去的人就走了出來,音宜呆呆的看著他,他說,“聖上聽了邊關的奏報,大喜,說讓姑娘先回去,明日再召見。”
咬著牙齒,音宜的聲音有些顫抖,“皇上頒下聖旨了嗎?”
那人有些奇怪,還是答道,“聖旨應是已經發下去了,進去的那個報信的士兵是帶著聖旨出來的,我看到了。”
一句話也沒說,還沒等這士兵把話說完,音宜就轉身離開了,失魂落魄。
如果這次真的出了什麼事,那與她脫不了幹係。
她明明知道劉淇睿已經叛亂,卻為了所謂虛無的情感為他開脫。她明明知道桓國局勢已經岌岌可危,卻還是在它上方又放上了一騎重兵。
這支裝備精靈的軍隊,可能會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回到紅塵繡樓,把自己鎖在雅間裏,一言不發。
中午的時候被召進宮,到現在,暮色已深。音宜打開窗戶,看著外麵熙熙攘攘的世界,半晌不語。
這一切的繁華,在她看來,都如水上的浮萍,無依無靠,一旦暴風雨來臨,就會在瞬間傾覆破碎,落入敵軍的鐵蹄,一點殘渣都不剩。
她攥緊了手掌,隻覺得堵得難受。
外麵的天色陰沉,凝固如暴風雨的前夕,音宜走到燭台前點亮燈,然後依著那點點暖意,看著燈光出神。
天氣涼了,呆在房間裏的時間稍長一些,就覺得手腳都是冰涼的了。
外麵響起了敲門的聲音,音宜看過去,靜靜看了一會兒才說道,“進來吧。”
雲觀兒端著餐盤進來,放到桌子上道,抬頭輕聲道,“姑娘,吃點東西吧。”音宜還在看著燭火發愣,聞言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雲觀兒抿了抿唇,看著盤中一張白色的宣紙,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口,關上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