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刻薄(1 / 2)

在這兩不相容的局麵中,劉三鑒怕是早就起了殺心。

呂相手下軍隊的不配合正好給這熊熊燃燒的怒火加了一大把幹柴。

邊疆離國都那麼遠,向來就沒有律法的約束,有的隻是弱肉強食。李昌的官職雖然說比劉三鑒大,但在這個時候,在這個地方,官職根本就是一紙空文,一點約束都沒有。劉三鑒殺死沒有兵力的李昌,簡直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

李昌死後,死亡的原因還不是任由他們編造?

在李昌押解去國都的路上的確遇到了劫匪,可那劫匪是劉三鑒身邊的人,他們殺了跟隨李昌的侍衛後,就將刀尖指向了李昌。

是珞明救了他。

李昌說完,拿起放在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臉上是滿滿的憤恨。

在死亡邊緣走了一遭的人,大概都對陷害他的人恨之入骨吧,況且是親眼見到自己的親衛死在身邊。

“朝堂上說你殺了巡撫的兒子是怎麼回事?”

音宜倚在床頭,淡淡的問。

“什麼兒子。”李昌嗤之以鼻,“我就算再衝動,也不會盲目動手殺那個癟三。那隻是一個侍衛而已,劉三鑒這首狸貓換太子玩的真好。”

音宜閉上了眼睛,沒有說話。

“宜兒,我也承認這次的確是我衝動了。”李昌歎了口氣說道,“我不該去惹劉三鑒。”

“不是不該去惹劉三鑒,而是不該在自己腳跟沒有站穩的時候去惹他。”音宜閉著眼睛說道,“哥哥,你該知道我們如今的狀況。”

李昌皺著眉頭半天,最終苦澀的點了點頭。

他雖說是李桓的嫡子,但是不該奢望得到李桓的庇佑。當初李桓依靠呂家的勢力才能在朝堂上有一席之位,如今也是一樣,李家的權勢大多半來自呂相,李桓的決定,不論他是否意識到,大部分實際上都是呂家的決定。

站在呂欣的立場,會幫他們兄妹倆個說話才是稀奇。

隻是李昌一直生活在李桓的身邊,在大曆橫行霸道的時候,其他紈絝子弟多少會給他一點麵子,承認他是李家的嫡子,在這層虛假光環下,李昌意識不到也是正常。

這個錯誤,在這遙遠的邊疆差點要了他的性命。

這個用生命換來的認識,不可謂不慘烈。

“這也不能責怪李將軍。”

一個略顯蒼老的婦人走了進來,把端著的藥碗放在床頭的木櫃上,拉著音宜的手摸著脈搏,“誰又能想到,呂相會公然陷害自己的嫡親孫子,竟是連基本的薄麵都不顧了。”

音宜仔細打量著這個婦人,婦人略施粉黛,一頭黑發挽在腦後,一聲黑色的衣服,簡潔大方,可是這身行頭,卻似乎是在守孝。

“這是珞明的母親,也是著名的神醫,我初來時傷勢極重,多虧了離伯母。”

李昌在一旁說道,言語中很是尊敬。

“伯母好。”音宜低頭問好,隨後有些試探的問道,“伯母的衣服?”

“我向來這麼穿,你不必介意。”離悠淡淡說道,把音宜的手臂放回了原處,然後抬頭打量她,臉上是若有若無的笑意,“你就是李音宜?”

她的眼神向來犀利,離悠看著,眼中的神情卻更加篤定,似乎驗證了心中由來已久的想法,諷刺的笑道,“我早就在想,誰會讓我們明兒如此失魂落魄,果然是你這樣的女子,聰明伶俐,卻不用在正道上,我們明兒被你纏上,自然是躲不掉。”

音宜攥緊了手掌,如此赤裸的諷刺她還是第一次見。

“我說過。”音宜咬著牙齒,一字一字的加重了語氣,“伯母過獎了。”

一陣笑聲,像是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離悠笑的前仰後合,在音宜隱忍的憤怒中驀地止了笑聲,“怎麼會,我看人向來很準。”

“準嗎?”音宜看著她,臉上竟顯出一抹笑意,“就憑我對您說出的話,就憑我這一身打扮,這父母給的容顏,伯母您就能確定我是這麼不堪的人嗎?”

離悠皺著眉頭看著她,不是她不想說話,而是她不知道,對這鋒芒畢露的話語究竟該怎麼回答。

“伯母的眼光果然厲害,如此說來,我也不差,伯母您見到我說的這番話,完全可以讓我肯定,伯母您的膚淺刻薄,初次見麵就如此如此貶低一個晚輩,伯母你連評價我的資格都沒有。”

音宜絲毫沒有忍氣吞聲的意思,一番話,帶著她發亮的眼睛,離悠愣在了原地,氣憤的渾身發抖。

“你,你,反了天了!我救了你,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嗎?你骨子裏的感恩和尊重都沒有了嗎?”

“我隻尊重值得尊重的人。”

音宜說道,“我並沒有請求您的搭救,即使是我求您,您也沒有侮辱我的理由。何況,我並不認為您的倚老賣老有什麼值得尊敬的地方,救命恩人是被救人感激恩人的說辭,並不是您自封的道德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