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仍癡心的放不下他。
冷章或許也已經看透了她所承受的一切,所以一味求死。而她卻像是一個守著自己最後一點財富的老奴,保住冷章的性命已經成了她唯一的執念。丟不起,放不下。
兩個人一同在那陰冷的地方守著熬煎。
可是明明,他們都是那麼的不得已。
歡靈輕咳了一聲,拿手帕子拭去,把手帕放到了一邊。音宜卻皺了皺眉頭,打開一看,上麵殷紅的血液如同點點雪梅,渲染在潔白的帕子之上。
用白色蜀錦繡成的帕子,上麵有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正駐首望著被繁茂樹木掩蓋的青瓦小屋,臉上是淡淡的滿足的笑意。
歡靈看了她一眼,並沒有在意。音宜合上了帕子放在一邊,渺渺的聲音如同水霧,融化在這個溫暖的早晨。
“那個小屋,本是冷章想和你共度一生的地方。在他的心中,那裏該是鮮花滿地,笑語聲聲。而不該是充滿了血腥。”
“歡兒,或許我沒有資格說這句話,但是真的。你這些年的所作所為,消磨了冷章心中對幸福的所有奢望。”
“那個小屋在你看來或許不算什麼,但是在他看來,是他期盼已久的光明。是你把他變成了一個痛苦活著的行屍走肉。”
歡靈閉著眼睛,臉色冷淡似乎沒什麼表情,但是隨著她說話的聲音,睫毛不住的顫抖,隨後表情猙獰,‘哇’的哭出了聲。
她的哭聲尖銳,帶著不住的咳嗽聲。似乎要把整個心都吼出來,把那些在她心頭墜了已久的痛楚全部都吐出來,帶著空空的身子,才算是放下了所有羈絆的一切。
鮮血從她的嘴角滲出。沾染上了輕薄的棉被,音宜站在一邊,微微蹙起了眉頭,正要去拉她,一旁的劉淇睿卻抓住了她的手。
她有些疑惑的看向劉淇睿,劉淇睿卻清淡的開了口,薄薄的嘴唇說出那些薄涼的話更顯得薄情至極,“冷章已經去了,你這些年跟在他身邊不就是為了折磨他為你的家人報仇麼,現在他受盡苦楚而死,你應該開心才是。”
他的話就像是導火索,瞬間引起了歡靈心中所有的難過和愧疚。她複雜的情緒在一瞬間噴湧而出,俯身抓住了被褥,語無倫次的解釋道,“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不論過程如何,結果你我都清楚。冷章他,完全接受了你對她的懲罰,對你沒有一絲的怨恨。”劉淇睿說道,麵無表情,“你的大仇已報。”
“不是,不是這樣的,我愛他,不是為了報仇。”歡靈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向著他們的方向爬了過來,拉住了音宜的手,滿眼淚光的看著她,“你信我,你信我。”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不想害他。”音宜輕拍著她的背,柔柔的安慰道。轉身有些不解的看著劉淇睿。
劉淇睿轉身走了出去。
歡靈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自顧自的說個不停。淚水大滴大滴的從她的臉頰滑落,帶著無措的害怕。音宜看著她,卻找不到她眼睛的焦距。她似乎是在對音宜說話,但又似乎不是,她在努力的跟那個離去的人解釋。
可是解釋又有什麼用,她若是說服不了自己,那麼不論那個人在那遙遠的地方有多麼的心疼她,她自己也走不出來。
“他都知道。”音宜柔柔的說著,企圖去說服她,“他既然跟你在一起這麼些年,那麼他就是懂你的。歡靈,不要難過,這是他的選擇,你這麼愛他,會支持他對麼?”
“可是他寧願自己死也不願意跟我呆在一起。”歡靈喃喃的說著,眼中是清晰可見的茫然和傷痛,“他恨我至此。”
“他恨我至此。”歡靈重複著說著,把臉深深的埋到被子中去,“他恨我至此。”
音宜站起了身,燦爛的陽光灑在她的臉頰之上,有著溫暖的光暈。
可她卻絲毫都溫暖不了身邊這個有著蒼白麵龐的女子。
她把自己埋藏於黑暗之中,逃避著陽光的照拂。
“你休息一會兒罷,過些時候我再來看你。”音宜說道,俯下身子拍了拍她的肩,“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劉淇睿站在台階之下,遠處的月季開的燦爛,在太陽下肆意的綻放著笑顏。他身上的白衣隨風舞動,飄逸俊秀。
“歡靈她與沈思行是什麼關係?”她問道,看著那裏看著遠處的花海,“你總不會是特意來看她的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