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章偏頭看了歡靈一眼。
他向前一步就要迎上蝶舞的手掌。
可是蝶舞向後退了一些,他的身子卻沒有感覺到她手掌的觸感。蝶舞退下去之後,臉上的神色卻瞬間頹敗,上麵的花紋如同退潮一樣飛速的從臉上消失,毫無支撐的從空中摔到了地上。
她吐出一口鮮血,臉色白的如紙,整個人的呼吸微弱,倒在地上如同死了一般。
冷章緩緩的轉過頭去。衡義半跪在地上,另一隻手握住了正流血的手臂,抬頭衝他笑道,“黑蝴蝶的毒果然烈,這麼快就蔓延到了手臂之上,要不是我手快,現在估計已經成了一具死屍了。”
他執意的想笑,臉上的表情卻越來越僵硬。冷章蹲了下去,伸手想去摸他斷臂的地方,衡義卻向後仰去,一條腿再也不能支撐整個身子的重量,跪了下去。
他笑看著他,口中卻是埋怨,“我頂天立地了一輩子,臨死的時候卻要跟你下跪。”他笑了笑,臉上的神色有些迷蒙,“不過跪就跪了,衡義向冷大人下跪,不虧。”
冷章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瞪著眼睛看著毒性蔓延到了衡義的臉上,黑烏烏的一片,他瞪著眼睛看著衡義直挺挺的向後麵倒了下去。
歡靈在一邊看著他,張口想要安慰他,“冷大人。”
冷章脫下外袍,跪下去把袍子蓋到了衡義的身上。低聲道,“走好。”說完後卻再也不能冷靜下來,頭伏在手掌之間,靜靜的跪了一會兒。
“冷大人。”歡靈說道,看著一邊的蝶夢,“她怎麼辦?”
“不要動她。”冷章說道,“她渾身都是毒。”
“那她一會兒醒了怎麼辦?”
“不會的。”冷章有些淒苦的笑了笑,“她不會醒的,她為了能傷到我們損及了自身。沒有很長時間的休息醒不過來,即使醒來,在很長的時間內,也如一個普通人一樣了。”
黑夜寧靜。冷章坐在地上,看著對麵燃燒著的火把。歡靈靠在他的身上,抱著他的胳膊。
“冷大人,你說我們能逃出去麼?”歡靈皺著眉頭說道,“宗主他不會放了我們的。”
“放心,沒事的。”冷章眨了眨眼睛,遠處空蕩蕩的,宗主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雖然可以穩妥的耗死我們,但是宗主不會這麼做。”
“為什麼?”歡靈睜大了眼睛。
“因為他不能接受讓我們活這麼長時間。”冷章淡淡的說道,風拂起他飄在身後的黑發,“原本蝶夢不用來的,可是他卻想早早的殺了我們,不惜讓蝶夢冒這個險。”
“所以說宗主會讓我們出去。”歡靈本就聰明,經他提點便明白了。看著那被人團團圍住的大門,“然後在外麵——”
“嗯。”冷章點了點頭,站起了身來,目光灼灼的看著外麵,“不過片刻。”
他的話音剛落,身前剛剛落下去的石板便升了上來,發出了咯吱咯吱的響聲。冷章知道,那是安在裏麵的機關。
“冷大人。”遠處傳來了清朗的聲音,“請出來吧,宗主有話要問。”
控製器上麵沾了劇毒已不能再用。宗主想必是已經想到了這一點,站在離他們不遠的裏方,臉上是淡淡的笑意。
歡靈看了看冷章。冷章點了點頭,從石板上麵飄飛了過去。
“冷大人果然不同凡響,怪不得朝廷如此想要你的性命。”宗主的聲音飄忽,“失去了冷大人這個助力真是沈某的失誤。”
“沈公子不必多言。”冷章笑了笑,“衡義已經死在你的手裏,現在說這些為時過晚。”
“也是。”宗主眨了眨眼睛,也不反駁,“既然這樣,我就不客氣了。”
冷章拍了拍手,“來吧,冷某早就預料到這一天了。”
歡靈雖然擔憂冷章,但還是聽話的站到了一邊,冷章身上有太多的不確定,她知道他不會武功,但是他這樣說,應該就有自己的打算。
宗主把手中的扇子遞到了身後的人手中,“冷大人果然爽快,”
歡靈從未見過宗主出手。無數的光亮如同夏季的螢火,纏繞在他的周圍,就像熟睡中的蠶蛹。他的雙手張開,螢火浮動如同銀河,猛然間就像冷章的身上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