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宜低頭笑了,笑臉在燈光下帶出了熱烈的暖意,“王大哥若是看上來就要早些說出來,早些給我找個王嫂,兩個人在一起生活的總是容易些。”
王誌海搖了搖頭,豪爽的笑了,“我一個在刀口上舔血的人,別白白耽擱了人家好女子。”
“緣分呐,可說不定。”音宜笑了,伸手拍了拍王誌海的肩,“那我們就去吧。”
“這麼大的雪,要不要我回去帶把傘?”
“不用了,我哪有這麼嬌氣,你認識的李音宜,是那麼嬌氣的人嗎?”
酒肆離得不遠,他們說著話就到了,四周黑暗一片,唯有那個地方亮起了一盞燈,豆大的亮光,卻讓人心中驀地生了暖意。
“這才是生活啊。”王誌海癡癡的看著遠處的燈火,輕歎了聲,“家中有個人一直在等著,就是在外麵再累,受多大的苦,回家了總有碗熱茶可以喝,這輩子算是都值了。”
音宜踩著地上厚厚的雪,聞言偏頭看了他一眼,麵前這個大塊頭的糙漢子,終於想起自己的婚事了麼?
她輕笑了聲,“我記得幾年前剛剛見王大哥的時候,王大哥還手拿著大刀,口中說著不捉完大曆的竊賊,誓不成家的話呢。”
“那時我不還沒見過芝娘嗎?說那話也情有可原。”王誌海撓了撓頭,說完後看著音宜那戲謔的目光,哈哈大笑起來。
芝娘是一個,令人很舒服的女子。
她打開房門的時候,王誌海渾厚的笑聲便響了起來,帶著憨傻,“芝娘,早啊。”
芝娘隻是看了他一眼,打開房門把他和音宜讓到了屋裏,低頭道,“你們先吃著,我去拿酒。”
酒水熱的滾燙,桌子上放著兩盤牛肉,一盤是大塊的,一盤是小片的,大塊的是為王誌海準備的,小片自然就是音宜的了。
音宜接過芝娘遞來的竹筷,放下卻沒有吃,芝娘看了她一眼,張口問道,“怎麼了,不合姑娘的口味嗎?”
“不是。”音宜笑了笑,站起身拉過了芝娘,把筷子放到了她的手中,說道,“這次是王大哥請客,請的卻不是我。”
芝娘的臉色紅了起來,一旁的王誌海停了手中的筷子,黝黑的臉紅了起來,像一個被燒紅的螃蟹。
“姑娘說什麼。”芝娘勉強笑了一聲,要站起身,音宜卻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襟。
“就當我是胡說罷。”音宜笑了笑,看著芝娘,“不過我還不知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見到你們,就當是臨死之前為王大哥做的一件小事罷,王大哥臉皮薄,有些話說不出來,我就代他說了。他是個好人,你跟著他不會受苦的。”
芝娘的臉色更紅了,王誌海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不敢看芝娘,“音宜你在胡說什麼,芝娘你不要當真,她小孩子說話,不懂事。”
音宜笑了笑,走到較遠處坐下,一隻腳踏在板凳上,看著外麵發呆,忽而說道,“幾時了?”
“寅時了,打更的剛過沒多久。”芝娘愣了一下才說道,“姑娘問這個做什麼,趕時間麼?”
音宜搖了搖頭,嘟著嘴靠在腿上,“不是,看看還能在外麵呆多長時間。”
王誌海聞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轉頭對芝娘說道,“有睡覺的地方嗎?音宜一直沒能好好休息。”
“有。”芝娘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著音宜的樣子,已經猜到了八分,卻不點破,走到音宜的身邊道,“姑娘隨我來吧,寒舍簡陋,不過借宿一宿倒是沒問題。”
“麻煩芝娘了。”音宜說話,站起身隨她去了內室。
外麵是酒肆,裏麵就是芝娘日常做飯休息的地方,音宜坐在一邊,看著芝娘彎腰打理著床鋪,突然張口說道,“王大哥一人在外麵你放心嗎?”
芝娘滯了一下,手中的動作很快就恢複了正常,收拾好了床鋪轉過身看著音宜,“姑娘放心嗎?”
音宜笑了起來,芝娘也笑了起來,在床鋪上坐下,“姑娘也發覺了麼?”
“是。”音宜點了點頭,“那個人雖是衣衫襤褸的乞丐模樣,可是露出的裏衣卻是用上好的絲綢織就,況且衣邊的花紋精致,普通乞丐怎麼會有那樣好的衣服。”
芝娘的眼中露出了讚賞的神色,“姑娘果然觀察的細致,如此看來,他讓我們保護姑娘也是在情理之中。”
“那個人是誰?”音宜偏頭看著芝娘,“睿王爺,或者皇上,或者,沈思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