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似水年華(1 / 2)

他不許我叫他世子,隻許我叫他的名字:淩振。

我自幼便被父母賣到雜耍班,以賣藝為生。遇到王爺的那天,我的命運從此改變。

記得那天很冷,我們在街上賣藝,場下稀稀疏疏地站著幾個人,根本沒人在看,隻有一對父子穿著狐皮大襖很專注地看我們。那個男孩生得玉雪可愛,他拉著父親的手,很高興似的。

師傅看見了他父子便更加大聲地吆喝,我們更加賣力地舞刀弄劍,舞完了劍,師傅敲著鑼收錢,大部分人隻會扔幾個銅子兒,那個父親卻掏出一錠銀子,師傅笑得滿臉是褶,衝他點頭哈腰,就差跪下了。

散場後,那個父親指著我問道:“她值多少錢?”

師傅馬上明白了他是什麼意思,“老爺是要買她麼?她便宜的很,隻要三百兩。”

就這樣,王爺把我帶走了。後來我才知道,他就是權傾一時的榮鑫王,當今皇帝的皇叔。而那個男孩,是他唯一的兒子;淩振。

一進榮王府我便做了淩振的貼身丫鬟,這個府中有近百個女孩,都是相貌不俗且武藝不凡的,閑暇的時候,王爺親自調教我們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武功更是嚴格之至。我們練武時,淩振總是站在旁邊,抿著嘴笑。

習慣了站在他身側,他讀書的時候為他端茶送水,他睡覺的時候為他打扇驅蚊。他所有的衣衫都有我縫製,他所有的膳食都有我親手做。

這已站,就是七年。七年的時間,足夠讓我愛上他。

然而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卻越來少,因為王爺每天都會交給我任務,我學會了殺人。每天雙手沾滿鮮血,甚至自己流血,隻為了博得王爺的歡心。

我永遠記得那天,我們在似水年華裏相遇。我奉王爺之命坐在一棵高大的柳樹上守株待兔,望著遠遠那一群打獵的人,為首的男子生的好生俊俏,白衣如雪,眉眼如畫,更騎了一匹汗血寶馬。想必是哪個富家的公子哥兒。

我正看得發呆,他卻一箭向樹下射來。我低頭望去,原來是一隻白兔歇在樹下,不禁動了惻隱之心,摘了一片葉子用手力彈出,擋住了那支箭。白兔吃了一驚,扭頭就跑。

那公子哥兒坐不住了,策馬趕來,不見白兔蹤影,下了馬,疑惑地撿起箭,竟然沒看見樹上的我。

“喂!”我忍不住喊他。

我這一生都不會忘記他抬頭的一刹那,那雙漆黑的眸子仿佛無底的深湖,閃爍著迷人的光芒,散發出憂鬱的氣息,看似迷茫卻又犀利。而我刹那間就陷了進去,差點從樹上跌下來。

我眼前一花,他袖中連發三枚暗器,我竟忘了躲閃,隻覺臉上一熱,我用手摸摸,卻是血,樹幹上竟纏著一條死蛇。我驚叫了一聲,從樹上跌下來。

“姑娘小心!”他跳起來穩穩地接住我,慢慢落地。他的懷抱很溫暖,很舒適。

“姑娘受驚了。”這聲音很有磁性,較淩振更好聽。一條手帕遞過來,“姑娘玉麵髒了,快擦一下。”

我接過帕子擦了臉,盈盈下拜:“多謝公子救命之恩,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他略有猶豫:“在下姓黃,單名一個辰字。”話音未落,後麵一隊人馬就衝過來:“少爺,我們可找到您了。”一個年老的人指著我問:“少爺,這是……”

我輕笑:“公子,救命之恩他日再報,就此別過。”說罷提氣欲去。

“敢問姑娘芳名?”他似乎不舍。

“我叫,秋兒。”

秋兒。

也許我隻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一麵之緣,他不會記得我。可是我會記住他。

他還站在原地,空中隻剩下一抹白綾拂過他的臉頰。

“參見王妃。”我屈膝下拜。剛剛回府,王妃就找我,不知何事。王妃年過四十,依舊貌美,是兵部尚書之女,其父手握兵權。但她與王爺的感情似乎不太好,王爺從來沒有在她的房中留夜過。

不過自我入府以來,王妃一直對我很好,把我當親生女兒看待。

“宮中近來可有什麼消息?”

“回娘娘話,聽說最近皇上微服私訪,離宮已有三個月。”

“三個月。”王妃皺了皺眉頭,“那王爺有沒有派你外出?”

“有的,隻是有些事秋兒不方便說。”我頗有些為難。

王妃笑笑:“我明白,這是王爺的機密。”她一揮手,丫鬟們端出一些盤子,上麵蓋著帕子,不知什麼事物。

“這些是送給你的。”

我揭開帕子瞧,盡是些衣裳首飾,胭脂水粉之類。“這……秋兒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