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衣進來,道:“小姐,咱們真能走得了嗎?我好怕。”
“怕也沒用。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了。”
忽然蟬衣驚道:“小姐,快把包袱藏起來,瑞公公來了。”
她慌忙把包袱塞進櫃子。瑞公公一腳踏入,對我道:“韓才人接旨。”
我漠然地跪下,瑞公公交給我一張雲霞小箋,道:“才人請看。”
雲箋綻開,淡香襲來。“君即遠行,晚宴不必至,明早朕親自為君餞行。”筆畫拖長,濃墨透紙。
口說無憑,而當通知書遞來,一切終成定局。
雖是早已料到的結果,我卻心痛難忍。我苦笑了一下,原來我竟是這般的在意。
我提筆在小箋上回道,關山夢魂長,魚雁音塵少,忘君珍重。
淚水不爭氣地滴下,勻開了“珍重”二字,如花如傷。
瑞公公收起彩箋,歎道:“才人,多保重。”
月如銀盤,高懸靛藍的天空。我又一次爬上院牆,遙望長寧宮的方向,彩燈璀璨,絲竹聲響,人聲沸騰。一場盛大的晚宴即將拉開帷幕。
喧鬧與冷清並存,正如人生的兩個極端。
蟬衣喚道:“小姐,咱們該換衣服了。”
駱辰意今晚會帶來一隊舞姬,為晚宴助興。用兩個貌美的舞姬來與我和蟬衣交換,將我們帶出宮去。
後麵的事情,我不知道他會如何安排。我隻是急切地想要離開。
雪白的輕紗衣,長袖飛揚。腰間花紋纏繞,嫣紅的絲絛垂下,身姿妙麗。流雲髻上,淡粉的發帶飛舞,左右兩支金釵點綴。
我轉了個身,問蟬衣:“你覺得怎麼樣?像舞姬嗎?”
“您哪是舞姬,您是月中嫦娥,不幸落入凡塵,如今就要奔月而去了。”
我“撲哧”笑出聲來,捏了捏蟬衣的鼻子,道:“你這麼誇我,不用等慶惠王來,我就要奔月去了。”
蟬衣道:“小姐,我去外麵看看,王爺來了沒?”
我信步走到院中,自戀地摸了摸光潔的臉頰。
我就是枝頭那朵未及綻放的花蕾,甚至沒能等到欣賞的人出現,寒冬就來臨了。
如果再讓我選擇一次,我一定不會傻到遮掩自己的容貌。是真心也罷,是虛偽也罷。至少我曾經爭取過,不會想現在這般遺憾。
我那點可憐的自尊,又讓我逞能了朝天喊道,搞清楚,是我甩了你,不是你扔了我。
“小姐,小姐,不好了。梁國使者來了。”
我轉過頭去,她身後果然很快出現了一個人,我吃驚地對蟬衣:“你看錯了吧。他不是梁國使者啊。”
蟬衣跺腳道:“小姐,我不會看錯的,就是那個醉老頭,齊美人也一起來了。咱們快--------”她還沒說出“逃跑”二字,我趕緊衝上去捂住她的嘴。然後對來人道:“皇上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