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時節,馨荷池中粉荷搖曳,朵朵荷花猶似二八少女含羞而立,隨風吹來滿池清香,使人不由得陶醉其中。雲弈澤走在這樣一幅詩情畫意中,整個人也變得神清氣爽起來。
雲弈澤早已在外開府,今日下朝以後,本來是要直接回府的,隻因被這時節的景色所吸引,信步來到平時少有人來的馨荷池邊流連。
遠遠地,微風拂過,池邊一抹纖細的身影映入眼簾:輕的風、碧的水、粉的荷、靜的人……構成了一幅絕美的畫景!這個時候能出現在這裏的定是宮中女眷,雲弈澤於理是應該避嫌的,隻是那背影淡漠的憂傷使他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
許是簌簌的腳步聲驚動了憂思之人,她倏然轉首,恍惚中有盈盈淚光閃亮,雲弈澤的心就那麼不經意地顫了一顫。
“打擾了貴人雅興,本王唐突了。”雲弈澤朗聲說道。
“王爺。”顏之瑤淡淡地行了一禮,“多謝上次相助。”
“貴人客氣了。本王也隻是實話實說而已,勿需客氣。隻是本王看貴人似有滿腹愁思,其實,你看這滿池粉荷,花開嫣然,難道不應該放開心胸去好好地感受一番嗎?”
顏之瑤聞言,定定地看向雲弈澤,雅致舒清的男子,是當今太妃的唯一親子,從小便錦衣玉食,及至長大後在太妃的嗬護下又順利地走著一個親王該走的路,或許他不曾體味人間疾苦,才會有這番感慨吧。
顏之瑤長時間地注視讓他不安起來,他似乎看到了她的疑問:你沒有這樣的切膚之痛又如何能體會我的痛苦?
“其實,皇兄並非濫殺無辜之人,況且,顏……大人的確犯了……”
“不管他犯了什麼罪,他都是我的父親!”
兩人都不再說話,微風吹皺了滿池春水,倒映出一池的寂靜。
許久,雲弈澤清朗的聲音才再次響起:“江南風景鍾靈秀,個中翹楚屬菡萏,娉婷婀娜似仙子,清風徐來香滿溢。這樣的人間佳境,想必是很多人心中所追求的極致吧。如今我們藍煋國國力日盛,除了北邊的狄戎時有進犯以處,人民的生活也可稱得上是安居樂業,這不能不說是當今皇上的功勞。如果我們在防範外敵的同時又有內部的叛亂,那老百姓還能有安穩日子可過嗎?國家大義和個人小利,孰重孰輕,我想貴人心中也應該有自己的一套標準吧,切莫被仇恨左右了自己。”雲弈澤說完也不再多言,轉身而去。
國家大義?個人小利?顏之瑤似乎被人重重地一擊,有些愣怔,從來沒想過如此深遠,隻覺得父親不在了,自己沒有了家,心中也唯有仇恨存在,如果不是哥哥上次一番話語,或許自己此刻已不在人間了。但是,仇恨真的是一切嗎?
顏之瑤滿腹心思地回到了雲霞殿,凝雪因近日傷風,所以呆在殿中休息,此時看到顏之瑤一臉悵惘的表情,以為她又是在思念老爺,於是趕緊找話題引開她的注意力:“小姐,剛剛我聽翠兒她們說,下個月初就是皓王的生辰,太妃下旨,要在宮中為他慶祝,當然慶生不是最主要的,其實是想為皓王選妃呢!”
“哦。”
“小姐,你怎麼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哦,沒事,沒事。”
凝雪隻想著不要讓小姐胡思亂想,可她偏偏忘了:下個月也是小姐的生辰啊!等她反應過來時,顏之瑤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看來又在感傷了,凝雪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嘴巴,叫自己多嘴,現在更是一句話也不敢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