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天黑的越來越快了，手寫的有點酸，我放下了手中的筆，關節僵持著拿筆的姿勢，活動了一下手指。
輕輕的撐著頭，看向窗外黑黝黝的一片，圖書館頂樓一個房間是亮的，在黑夜顯得格外明亮。
應該是紫薇在練稿吧，最近社團文化節的日子將近了。
秋風吹了進來，吹到頸間有點微涼，我忍不住瑟縮了一下，餘生清的聲音傳了過來，“最近天氣是有點冷了。”
我看了過去，餘老師他彎著腰，寫著毛筆字，眼神低垂著，沒有抬頭，自從做了那個夢之後，我考是喜歡盯著餘老師的臉看。
畢竟，夢裏說餘老師是美人皮囊。
我邊一動不動的注視著，邊道：“是啊，不過這個季節也挺尷尬的，早上的時候挺冷的，中午出太陽，晚上又畢竟涼。”
餘老師沒有抬頭稱是，骨骼分明的手指拿著毛筆，大氣的一揮，瀟灑的仿若古人舞劍。
從這裏看是看不出來餘老師寫的是什麼字，我有點好奇，斜光瞥了一下我的本子，攥著它起身往餘老師那裏走去。
我邊走邊說：“老師，我這裏有個字筆畫不太會寫。”
餘老師有些驚訝的抬起頭來，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剛好我走上講台就看見了餘老師剛剛寫的字。
龍飛鳳舞的瀟灑。
惟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無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而吾與子之所共適。
我眼中滿是驚歎，道：“老師，你到時候也會書法比賽嗎？你寫的字簡直是太好看了！”
餘生清老師輕輕的笑出來了，將毛筆擱在硯台上，嘴角上揚著說：“我們學校的書法老師可個個寫的都比我強。”
“下次老師可以給你看一下之前你還沒來的時候，那些書法老師作品的照片呢。”
我開心的笑著說：“真的嗎！那真是太棒了。”
餘老師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頭，我感受到頭發被輕輕的蹂了一下，抬眼看眼角的淚痣格外顯眼，不自覺的想到了，夢裏在樹下哭著的餘老師。
夢裏的他，看上去脆弱的簡直好像很飄渺。
我沒有像之前一樣心生別扭，而是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看著他，江上清風，山間明月，陪同一起看的人，陰陽相隔。
餘老師眼中閃過疑惑，嘴邊還是掛著笑說：“跟老師說說，哪個字的筆畫？”
呀，我抖了個機靈，眼珠子轉了轉，本子雙手遞給了老師，老師接過來，疑惑的打開。
我小聲道：“紫薇樹的薇字。”
餘老師正看著本子，一時沒聽清，疑惑的抬頭看我：“哪個字？”
我別扭的低頭，彎腰替老師翻了幾頁，說：“詩經采薇的薇字，老師你寫來看看，我總是感覺我寫不好。”
餘老師目有所思的盯著我的耳朵，我感覺我耳朵像燒起來一樣。
他突然笑出了聲來，我不明所以的看了老師一眼，翻到了一頁空白站直了身子。
我好奇的說：“老師，你在笑什麼呢？”
餘老師眼中全是笑意，一手將一旁的凳子拿了過來，坐下來，一身端正的模樣，他道：“我隻是覺得年輕真好！”
他眼睛盯著本子上的空白處，搖了搖頭，聲音聽起來很遙遠道：“想當初老師還讀書的時候也碰到一個動不動就臉紅的人呢。”
啊，我捂住了臉頰，原來我臉紅的這麼明顯嗎。
不過老師很少說起以前的事情呢，看老師的模樣是二十三四的樣子，之前和其他同學八卦過，估計最多也是三十歲呢。
讀書的時候，也是十七八歲的時候吧。
那時候的老師，是什麼樣呢？這個話題老師沒有繼續下去。
他拿著筆，一筆一劃的在本子上寫著薇字，並且一邊解說道，哪裏需要注意的地方。
我認真的聽著，看著他寫了好幾個像是印刷一樣掃了過去，
快要湧出胸腔的自豪感，還是嘴甜的讚歎出來，“老師我真的覺得你又年輕，寫字又特別好看！”
餘老師笑了笑，將本子還給我，說：“那就拿出實際的感謝過來吧，你這次比賽能驚豔全場，是老師對你的期待。”
我接了過來，同時壓力倍增。
暗自吐了吐舌頭，看來馬屁是不能拍太次的呀！屁顛屁顛的下去了，回到座位上，仔細回憶了一遍餘老師剛剛說的話。
看了一眼窗外的那一抹光亮，心中平靜了下來，提起筆，像模像樣的在旁邊寫了同樣的字，很好看。
但是我還是不滿意。
換了一頁紙，反反複複的寫著那兩個字。或是輕盈，或是用力，沒有一筆潦草。
紫薇，我有點想你。
你能感受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