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聲,剛從冰箱中拿出的雪碧猶如彗星撞地球般落到了地上,從裏麵流出的液體模仿著毒藥在地上“呲呲”地冒著白色的泡沫,剩餘的汽水如囚犯逃獄一般從瓶口汩汩流出滲入大地。然而,少年對此卻置若罔聞,依舊瞪著那雙露出不可思議的眼神的雙眼望著天空,嘴裏喃喃地念道:“來了,真的來了,不是做夢,真的開始變了。”
“小親,過來啊,站在外麵幹嘛呢?你不是要看東野圭吾拍的電影嗎?開始了哦。”少年的背後傳來了姐姐清脆宛如銀鈴般悅耳的聲音。
其實,東野圭吾隻是一位日本的暢銷小說作家,他的作品以推理小說為主,東野大叔根本沒拍過什麼電影,隻是對於弟弟這個推理迷,姐姐耳濡目染地一知半解罷了,鑒於姐姐老是要犯此類錯誤,少年也懶得糾正。這時的他更是跟沒聽到似的頭也不回地問道:“姐,你看到了嗎?”他將右手臂伸得筆直指向天空。
姐姐隨著他的手勢將眼神投向遊弋著幾朵白雲的天空,但是什麼都沒有看到,她又看了看少年,發覺他突然變得怪裏怪氣的,雖然沒見他正常過幾回,但是這次卻是有點特別。見他仍然抬著手臂,姐姐又再次望向了天空,但是除了藍天就是白雲。姐姐疑惑與好奇的眼神滯留在偌大的天幕上,深邃且明亮的眼珠子不停在眼眶裏打轉,她似乎巴不得將那幾片像是棉花糖般的雲朵給吃掉,好看看那後麵是不是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變了,為什麼,不可能啊,姐姐你一定也看到了,對不對?”姐姐盯著藍底白花的巨大布料的眼神再次遊回到呢喃的少年身上“看到什麼,你到底要我看什麼,天空嗎?不是什麼都沒有嗎?”
一陣風吹過,揚起了地上的灰塵的同時也掀起了一場死一般的沉默。
姐姐的腦中已沒有了之前看電影的念頭,甚至連自己正站在門檻上前後搖晃也毫無所知,隻是怔怔地望著眼前的少年,眼神越來越犀利,仿佛要把他腦中無形的思想給看出來似的。
良久,弟弟好似崩潰的身影在朝陽下蜷縮成一團,不停地發抖。姐姐囁嚅著叫了一下他的名字“小親”,他是第一次見他這般狼狽。
少年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已經明白了一件事情,一件他所不能相信的事情,然而此時他卻已然相信。他明白,這不是自己的幻覺,其它的事物都沒有發生改變,隻有他頭頂上的那片天空發生了改變,不,與其說是改變,不如說是顛倒,沒錯,顛倒了,而這隻是個開始。
耳邊傳來了知了“唧唧”鳴叫聲,這聲音傳入少年耳朵時被耳膜譯成了中文——顛倒了,開始了。
汽水與泥土的氣味混合著暖風進入少年鼻腔,少年彎曲的身體在伸了個懶腰之後,又恢複了之前的自然狀態,然後順勢躺在了屋外的台階上,悠閑地說了句“藍雲白天”,突然又一躍而起拉著茫然呆立的姐姐的手跑進了屋。
門被重重的關上,兩個身影消失在了門後,隻留下被注入雪碧的一灘濕泥,獨自散發著甜膩的水汽。
三天前,一條寧靜的小巷弄,大一新生付親由於放暑假,和昔日的老同學去市裏聚會,玩得很晚,回家的時候已經將近午夜,昏暗的路燈下隻有長長的匍匐在地上的瘦長影子與自己為伴。
從小到大,這還是第一次自己一個人走在一條路上,以前的他很奇怪一件事,便問他爸:“爸爸,為什麼街上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其他人呢?他們怎麼不走其它的路呢?是不是全世界隻有一條路?”
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爸爸很驚訝自己的兒子居然能問出這種問題,便很欣慰地告訴兒子:“小親啊,世上的路有很多很多,遠遠不止一條,俗話說條條大路通羅馬,長大之後你就會明白的,那些人之所以和你走在一條路上,是因為你們同路啊,你們要去的地方在同一片地區,或者說要經過同一個地方,這樣說你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