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反複低吟彈唱,弦知我意,曲識我心。
“這是我最後一次為你彈奏,這是我最後一次對你傾訴。你說,曲不可有心,我便把我的心,我的情,埋於此地。從此以後,我便是你!”弦靜曲止,一滴清淚洗去過往……
打開洞門處的玄關,陽光奪門而入。一腳邁出,身後傳來石門轉動的聲響,手按在門沿上,手心傳來無音洞裏最後的一絲溫暖。“哄”地一聲,一切歸於沉靜。“恭迎主上!”
老人,你口口聲聲,讓我離開。可是,眼前的又是什麼?你何曾給過我選擇……
眼前的軍隊,氣勢浩蕩,軍容嚴整,定不是朝夕間所成的。老人啊老人,這一天,你已經等了很久吧!
“不用稱呼我主上,以後我就叫——癲瘋老人!”此語一出,並沒有想象中的質疑聲,取而代之的是如山洪般響亮的呐喊:
“屬下聽從老人調遣!”
“老人,從今以後,你之子民便是我之子民。”伸手,觸及手腕處唯一的手環,心中默默地念道。
起步上前,走入軍士之間。這身邊,一個個都是熱血男兒。他們的身上,有著怎樣的家國仇怨?他們的心裏埋藏著多少苦楚?忽而,一個淩厲的轉身,抽出軍士的佩劍,在手臂上狠狠地劃了下來。舉起手臂,傾盡所有的力量,高聲呐喊:“今日以血為盟,不複國土,誓不罷休!”
“不複國土,誓不罷休!”
“不複國土,誓不罷休!”
鮮血流下,混於土中,預示著一個全新的開始……
軍帳之中,我負手立於案前,不發言語。終究有人沉不住氣,站了出來:
“主上,不,老人”聽這聲音,中氣十足,他朝必是一名虎將,“你怎麼不發話呢!我等在穀中苦練三年,總算等到了報仇雪恨的這天,還請老人快做決策!”
“哦?做什麼決策?”我轉身朝他望去,但見眼前之人不過十六七歲,卻是一身傲骨,滿身凜然之氣,眉宇間盡顯大將風範。隻是為人略顯莽撞,若是悉心教導,定能成就一番功績。見我盯著他,仔細端詳,竟也是紅了臉,不覺好笑。
“還請老人發兵,攻打新月皇朝,報我滅國之恨!”
“對!李敢說的對,我等願聽從老人調遣,功打新月,取歐陽尊首級,以安主上在天之靈!”一時眾將奮起,連連應和起來。
“攻打新月?現在嗎?”嘴角微啟,厲聲問道:
“那我問你,我軍下有多少人馬?新月又有多少?”
“回老人,我軍下有三萬人馬,新月——有百萬餘”
“我再問你,我軍下有多少財力物力,可供長期作戰?”
“我軍已困穀中三年,所累財資確實有限……”
“既然我軍財力,人力遠不如新月,那麼我們如何取勝?若草草出兵,換來的便是又一次的血戰,又一次的家破人亡!談何複國,談何雪恥!”聲聲質問,竟是震懾了在場的所有將領。
“我知你等複國心切,但切記,不要魯莽行事!此等複國大業,定要計劃周詳,方能萬無一失。主上授命於我,是要複國安民,便,絕不能拿我日國子民的性命開玩笑!”
“屬下魯莽!”
“你們先下去,繼續訓練兵士,等候召喚。”
“是。”“陳樸大人,請留下。”
“屬下見過老人。”說著俯身作揖。此人一副閑士打扮,身上沒有武將那與生俱來的粗莽之氣,然而,看著卻也讓人心神舒暢,頗具仙風道骨。
老人,你留下‘陳樸’二字,意欲為何呢?心裏不禁思索著。
“陳大人,不必如此。”俯身,將陳樸引致案前,“主上為複國土,籌劃多年。洞中三載,悉心教導,然,終是與世隔絕。現要謀得良策,還需大人相助。”
“看來,主上沒有選錯人啊!”似是欣慰地大笑起來。
“穀中三年,世事已非。如今新月皇朝一統汪洋,歐陽尊坐守東都,其子歐陽木,歐陽林,歐陽森分別鎮守南城,西城和北城。新月國勢龐大,不可小視。若是以我日國殘餘兵力,即便是做殊死之戰,也難以攻下一座城池!”
“新月就如一隻展翅翱翔的雄鷹。雄鷹羽翼雖豐,但身軀頗大,折其一翼,便會撼動全身。我們所要做的,便是先折其翼,後取其首!”
“先折其翼,後取其首……”
“聽陳大人此番言語,甚是受教。大人心中已有丘壑,還望大人不吝賜教!”
夜已深,燭火迎風舞動,拔下發簪,輕輕地撥弄著燈芯,又靜了下來。起身躺在榻上,取出衣袖裏的牛皮地圖,打開,整個新月皇朝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