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子一顫,難以克製住額悲哀一下子布滿了我的整個人。
還沒等我緩過神,那一小縷微弱至極的魂魄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就在我眼前消失的。我慌亂的伸手試圖去將它緊緊握在手中,但是卻發現不過是徒勞,消失的魂魄怎麼能被我握住?
一個熟悉得讓我心口發疼滿心絕望的聲音即將脫口而出,但我卻極其茫然,怎麼也喊不出來,張著嘴無力的掙紮,怎麼也喊不出那快要脫口而出的名字。
“朧芷。”
“……茯子。”
這名字一出,我聽到刺耳的碎裂聲。
原本模糊的一切,就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一下子疏通了。
我愣愣的看著眼前表情慘白不已的茯笹,扯了扯嘴角費勁的將他的手從我手臂上甩來,看著他無措滿臉不安的模樣,我竟覺得分外的搞笑。揚手一揮,那些發愣的石燕群頓時恢複了原本的模樣,皆是茯笹手下的人。
看到宿遷跪在一旁,像是還沒反應過來似的看著我。我表情寡淡,心中早就麻木空洞,我看著眼前在我麵前向來不會掩蓋不安的茯笹,笑得開懷,就連眼淚都咋了下來,我沙啞著嗓音問他,“茯笹,好玩嗎?”
他費勁心機,不惜耗費這麼多的人力物力,給我布下這麼大的幻覺,讓我一點點的相信自己給自己下了血咒,相信自己就是浮生樹的守護者。
我朧芷,本是上古神龍,赤金炎龍。區區的浮生樹守護者,就連見我的麵都不沒有機會。
茯笹神色難以掩蓋的小心翼翼,他抿緊嘴唇,那一雙清澈一向裹著一層生人莫近的冷冽之意的眼睛,這時竟是讓我心疼得難以呼吸的小心翼翼,他問我:“朧芷,你是真的清醒了嗎?”
我扯了扯嘴唇,最終還是無法笑出聲。我別開視線,腦海中稚子糯糯小團子撲入我懷中奶聲奶氣喊著娘親,我痛苦的閉上眼睛,手死死的拽住衣服,心口傳來的悶疼讓我費勁的喘了口氣,“茯子呢?”
茯子是我和茯笹的孩子,我和他早就成為夫妻。在一次我外出歸來,小小一團的人兒渾身是血的躺在大殿內,茯笹滿臉的傷痕坐在他的身邊,一臉空洞的扭頭看向我,空洞的眼睛總算多了一絲生氣,他急切的沙啞的說:“朧芷,茯子他睡著了,我怎麼也喚不醒他。”
世人都說小殿下生得可人,滿臉歡喜的讓人隻想好生嗬護。
我與茯笹經曆許多的事情,最終才走到一起。姻緣石說我們天生是彼此的克星,若是強行在一起,則至親至愛之人,就會死得淒慘。兩個執拗的人,豈會相信這些無稽之談,不顧一切成了親,最後茯子死了。
也是,上古神祗是被老天拋棄的人,豈會容忍我們相愛生子。
我早該想到這一點,那麼茯子就不會出事。
茯笹蒼涼沒有一絲說服力的話在我耳邊響起,“朧芷,茯子隻是睡著了。”
我聽到這話並不意外,當年茯笹險些墜落成魔,若不是降龍請他師尊驅逐掉茯笹的魔心。我扭頭表情冷靜的看著眼前茯笹,滿腔的委屈一下子湧了出來,我們不過隻是想好好的陪伴對方,怎麼就這麼難?
在他抬起頭時,我掩蓋住滿腔的委屈,語氣冷淡不夾雜任何感情:“清醒點吧茯笹,早該麵對事實了。”
一旁的廉狄,突然歎了口氣,眼底布滿無奈和憐惜之意的看著我說道:“朧芷尊者,你真的該清醒了。”
茯笹渾身散發出可怕的氣息,他冷冷的看一眼廉狄,滿是威脅的說道:“閉嘴!”
我抬手按住茯笹的肩膀,隨意的掃視一眼四周環境,果然如同我所想的,什麼人間往生酒館,什麼零陵山不過是茯笹消耗不知多少功力布下的幻境罷了。熟悉的布置讓我難受的呼了口氣,稍稍有些狼狽的收回視線,“說下去,為何說我真的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