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幹氣燥,小心火燭”。
京城的街道,也隻有在快要黎明前的黑夜才會如此安靜。
“確定了麼?其他人都睡得很沉?”蕊蕊從內室裏輕腳走了出來,輕聲問道門外的人。
“是。”門外的男子低聲回答道,“這蒙汗藥能讓他們一覺睡過明天,因錯過約定時間而被降罪。”
“可不能隻做這一手打算。”蕊蕊像是在自言自語,“你們先派幾個人把那些貨物送到城外去。”
“直接毀掉不就行了?”門外的人問道。
“不行。”蕊蕊回答得相當幹脆,“要安全地運出城外,不得有少。若出了什麼問題,我拿你是問。”甜甜的女聲,卻詭異地透著殺意。
“是。”門外的男子也不禁嚇了一跳,忙應付著便離開了。
蕊蕊又回到了內室。
內室裏焚著香,淡淡的,與內室豔麗華美的裝潢,顯得太輕了。
這是徐簌給她的,今晚在酒席上,他有些醉了,便信口說道,要在每個人的房間裏點這種香,有助於做美夢的。
她便點上了。
她微微一笑,純真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真心的笑。
他,真是個體貼的君子。
是,他是君子。在她走投無路迫不得已賣出自己的第一次的時候,她本已絕望地失身於一個留戀煙花之地,不務正業,隻愛女子身體的紈絝子弟。可命運終於對她公平了一次,竟然讓她遇上了他。
那本是她做好了十足準備被蹂躪的夜晚,雖然她可以用那單純可人的外表去騙得讀書人的憐香惜玉,但在夜晚的香緯裏,誰會去在意憐惜她孩子般的麵容。
坐在床上等著,她再會偽裝這次也是十足的害怕,畢竟,這是第一次。
他來了,推開了門,坐在外室,自己倒了杯茶,許久,才開口:
“第一次,緊張麼?”
她不說話。那是一個很好聽的男聲,可是她還是過分緊張了。
“也對,若不緊張,就證明我買到假貨了。”他含著笑意說道,卻沒有進內室的意思。
蕊蕊不停給自己打氣,終於鼓足了勇氣往外室看了看。她本是想閉著眼,一切就都過去了,她可以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用那些錢去治弟弟的病。可現在,她突然很好奇,買她這個晚上的男子,到底是誰。
偷偷望去,蕊蕊竟然呆住了。
那是多俊美的男子啊!眼睛不安分地帶著笑打量著外室的裝潢,高挺的鼻梁傲視著,淡紅的唇含著茶杯嘴口,纖長白淨的手指在桌上畫著什麼。
似乎也察覺到蕊蕊看自己的眼光,徐簌也將適時地將打量的眼神對準了內室,對上了蕊蕊。
心跳,驟停了一下。
“喲!我不是有些虧麼?”徐簌看了蕊蕊一眼,笑道,“這才幾歲的小姑娘,會什麼本領。”
蕊蕊的臉突然紅了。她自然知道,他所謂的本領是什麼。她,其實很早就謊報了年齡,因為越小,在這種地方能賺錢的時間越長。反正她是一張純真的娃娃臉,也沒有人懷疑過她的年齡。
“我問你呢,你到底有什麼本領讓我樂嗬?”徐簌繼續笑道。本來是一句流氓的話,卻讓蕊蕊覺得如此調情。
微微低下了頭。她不知道該說什麼。繼續裝純情呢?還是就順著他的意。
“啊!你是不是剛才唱了曲的?”徐簌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就是那首四不像的曲子。”
蕊蕊突然笑了出來。四不像?描述得還真精確。
“那就是了。”徐簌笑了笑,“你唱曲兒還不錯,就唱一首讓我樂嗬吧。”雖然不知道這女子和筱漫到底有多好,但至少他確定了,她們應該是朋友。因為剛才她唱的詞,是筱漫曾寫給劉磊的。
蕊蕊對於徐簌這個請求有些吃驚,他,隻想讓自己唱曲兒?雖然是好奇,但她還是從了。輕聲哼了一首她從小哄弟弟睡覺的家鄉曲子。
曲罷。徐簌也許久沒有說話。
蕊蕊隻是等,不敢說什麼。
徐簌終於從歌聲中回過神來,讚許地笑道:“你的歌聲很溫暖,不應該是不相信這個世界的人啊。”說完從懷中又拿出了一錠銀子放在桌子上,便離開了房間。
蕊蕊被徐簌最後一句話給點醒了。不相信這個世界?嗬嗬,也許吧,不然何必要偽裝自己呢?
待確定徐簌已經走遠了,蕊蕊便來到外室準備收起那錠銀子,卻意外發現桌子上,剛才他手指畫的地方,微微下陷,成了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