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煙絲填好,有丫鬟上來為她點火,等第一口煙圈吐出來時,國公府的母子二人正好進了屋。
這二人進來,一屋子又少不了一通客套,慕玉白瞧著至今沒跟自己搭話的夫人們同崔關嫻熟絡的交談,悠然的抽著自己的煙。
待一圈人都客套完了,崔關嫻這才看向慕玉白,笑吟吟道:“慕姐姐,你回來了。”
“文德見過義母。”規規矩矩給慕玉白行了個禮,段文德亦笑道:“一別數年,義母風采不減往昔。”
“就你的小嘴最甜,怎麼就一別數年了?也不知道是誰隔三差五就給我寫信,問我這裏的匪怎麼剿,那裏的寇怎麼除,怎麼,現在用完我了,就當做之前不認識了?”慕玉白說話的語氣輕鬆自若,可言語間的咄咄逼人還是叫崔關嫻神色一僵。
段文德倒是很不在意這些,他笑眯眯的,用帶著撒嬌的口吻說:“義母你這樣說就不對了,我還經常給您寫信噓寒問暖呢,你怎麼不說。”
“北疆天冷,你那點花言巧語,可暖不到我的心。”吧嗒吧嗒抽著煙,飄渺的白煙被她吐出,像是在她身邊形成了一個包圍圈,似乎她不出去,誰也進不來。
“這話可是慕姐姐你親口說的。”崔關嫻也調整了狀態,接道:“下次大郎再要去北疆看你,你可不許攔著了。”
呦嗬~十幾年沒見,還張脾氣了。慕玉白深深看了眼崔關嫻,臉上依舊那副雲淡風輕:“腿長在他身上,若是他真想去,我得能攔得住啊,還是你真當我有撒豆成兵,搬山運海的神功,可以阻止他不成?”
慕玉白說得一點不饒人,且這番話,這屋子裏,也隻有她敢這麼說。
“瞧瞧,都瞧瞧,眼瞅著都四十歲的人了,比那些十幾歲的小丫頭還牙尖嘴利,也就是你家那位將軍能受得了你。”楚星燦看似適時打了個圓場,可在場人都知道,她這話裏話外,沒一句是替崔關嫻說得。
“慕軍師若是不厲害,怎麼能震得了邊關,讓戎狄斷了東山再起的念想。”又一位夫人站出來,似是想當和事佬,沒想到話音剛落,卻正好對上慕玉白投來的眼刀:“我可不敢擔這麼大帽子,邊疆安定是將士們拋頭顱,灑熱血才換來的,靠的是那些悍不畏死的大盛好兒郎。可不是我動動嘴皮子就能贏下初九之戰,平定八胡之亂。”
慕玉白原先在京城的時候就不愛出門走動,後來直接去了北疆,一待就是十幾年,更沒機會讓京城這些高門大戶的太太夫人接觸。
這些人裏有些甚至是聽著她名字長大的,聽著她拋出北疆兵士,有好幾個立刻就站到了自己婆母身後。
她們也許是後院宅鬥的勝利者,從一個媳婦一步步爬上了當家主母的位置,可真當麵對一個曾在刀口上舔過血,一輩子都真刀真槍廝殺的女人時。
她們明白,至少在這間屋子裏,她們的算計,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