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然從沒想到,原來花月滿也會有柔弱的時候,原來花月滿也有不願意去麵對的時候。
其實他是開心的,開心的是皇兄在花月滿的心裏,是不可替代的,可又是難受的,因為她那一雙明明泛著淚光,卻始終不肯讓淚珠落下的眼睛。
“拿酒來吧。”花月滿深呼吸了一口氣。
劉然就愣住了:“酒?”
花月滿點頭點的理所應當:“廢話,不是你讓太監給我傳話,說是你這裏有酒嗎?”
劉然再次愣住,想了好一會,才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起身朝著營帳外走了去。
花月滿擰眉:“你幹嘛去?”
劉然聲音裏帶著笑意:“自然是去拿酒啊。”
啊……
花月滿看著劉然消失在門口的背影,無力的趴在了床榻上。
等了好一會,才見那垂地的營帳簾子被人掀了起來,已經快要睡著的花月滿揉著眼睛坐起了身子。
“你是屬豬的麼?這麼慢……”放下揉著眼睛的手,當看見那進來的人時,慢慢瞪大了眼睛,“怎麼是你?”
那進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抱著她回來,把他丟在劉然塌上的影衛。
那影衛在花月滿震驚的目光中,“咣——咣——!”把兩大壇子的就擺在了桌子上,自己一撩起袍子就坐在了她的對麵。
花月滿看著那人打開了酒壇子,分別給她和自己都倒了一碗酒,就有些懵圈了:“劉然呢?”
那人也不說話,趁著花月滿詢問劉然去向的時候,先行飲了一碗酒。
“你啞巴了?我問你劉然呢。”
那人仍舊不說話,繼續自斟自飲。
花月滿不過是問了會話的功夫,那人麵前擺著的一壇酒已經見了底。
這人是和酒有仇嗎?不然怎麼就喝酒跟喝水似的?
眼看著那人又拎起了第二個酒壇子,花月滿有些坐不住了,這人一共就拎著兩壇子酒進門的,自己這分分鍾的功夫就喝了一壇子,若是她再詢問一會劉然的下落,豈不是連毛都不剩了?
跟搶似的,花月滿趕緊喝光了麵前碗裏的酒。
那打開了第二壇酒的影衛,雖然不說話,卻給花月滿麵前的空碗又倒滿了。
花月滿見此,鬆了口氣,雖然她現在不是嗜酒如命,但喝多了的時候,卻是她最舒服的時候。
“幹吧。”舉起酒碗,與那影衛撞了一下,又是仰頭喝盡。
反正眼下也找不到劉然了,與其一味的詢問,還不如見好就收的喝酒,況且和一個不懂得說話的人喝酒也挺好的,最起碼她可以不用擔心,自己的傷心事會被挖出來。
那影衛當真是一句話都不說,花月滿喝完他就倒酒,花月滿說喝,他就跟著舉起酒碗,酒品好的不是一般二般。
漸漸地,花月滿的眼前就開始恍惚了,眼看著那影衛再次舉起了酒壇,笑著就道:“有沒有人說過,你的手長的很漂亮?”
那影衛並沒有任何的反應,倒是花月滿,盯著人家的手看個沒完。
這男人的手雖沒有司慕冉那般的柔美,但卻十指修長勻稱,骨節分明異常,尤其是那端著酒碗的指腹,飽滿而又圓潤。
她記得,以前她倒是見過與這雙手很像的一雙手。
心,不自覺的就疼了起來,疼的翻天覆地的。
花月滿控製住的朝著對麵那雙手抓了去,可眼前一晃,不但手沒有抓到,整個人還差點從床榻滾下去。
那原本坐在他對麵的影衛,一個起身就飛躍到了她的身邊,伸手一拉,將她整個人圈在了懷裏。
花月滿迷迷糊糊的晃著腦袋,下意識的身手想要去拉他那遮在麵頰上的鬥笠,卻被他握住了手。
一股熟悉的味道撲進了鼻息,花月滿知道,自己這是真的喝多了,多到已經開始不省人事了,傻兮兮的看著麵前的這個捂的,嚴實到連親媽都忍不住的影衛傻笑,
可酸澀的眼角卻不爭氣的開始泛起了淚光。
一滴溫熱的淚,劃過了麵頰,滴落在了衣襟上。
花月滿覺得,今天自己這人算是丟的徹底沒剩下啥了,可是借著那酒勁,她不想再克製了,這麼長的時間了,她連好好哭一場的時間都沒有,若是再這麼下去,她真的怕自己會瘋。
那影衛纖長的手指,不期然的碰觸在了她冰冷的麵頰上,飽滿的指尖擦拭掉了她掛在麵頰的淚痕。
熟悉的感覺籠罩心頭,花月滿一愣,揚起麵頰想要看清楚那影衛的樣子,可頸子卻忽然一麻。
眼前一黑,爛如泥的身子,就這麼癱軟在了那影衛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