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蛉是個地地道道的殺手,她殺人成癡。一如她的名字,那種靠吸食人畜血液為生的雌性昆蟲——白蛉,她嗜人血。
這已不是白蛉第一次站在這斷崖邊。很久很久以前,這斷崖見證了她和葉天短暫而稚嫩的愛情。現在白蛉對麵站著的人是她的宿敵——葉天,原先對麵站著三人,此刻,另兩人已是屍體。會被逼至崖邊,全因白蛉對葉天的一時手軟。
“白蛉!這次你可不了了吧?不如就從了我,指不定我一高興就保你個周全呢。”葉天用著輕佻的語氣對白蛉說著輕薄的話。隻是,他得到的回應並非是白蛉的怒容,而是一個近乎自嘲的笑。葉天和白蛉是同一個孤兒院出來的,也是一起進的虹門。在一次組織內訌中,虹門分成東、西兩門,白蛉進了東門,葉天進了西門,兩門兩看兩相厭。葉天嫉恨白蛉的天生冷血,在他看來,白蛉早已成魔。那個女人猶如帶刺的薔薇,美麗而鋒芒。和白蛉的殺人如麻不同,他有潔癖,對屍體的潔癖。每次殺人後麵對屍體,葉天都免不了幹嘔一陣。而白蛉的麵不改色更是刺激了他,所以一直以來,他欲殺她而後快。
白蛉聽了葉天的話,稍稍抬眼瞧著他,眼中滿是困惑之色,嘴角露出的直白的諷刺笑容泄漏了她心中的悲哀。她不明白為什麼她和葉天無冤無仇,卻硬是成了宿敵。在過去的十年間,他們多次交手,每一次白蛉都有機會殺了葉天了事卻沒一次下得了手。她隻知道,看到葉天被自己打傷時,就感覺心疼得厲害。葉天在她心中,和別人不同,要說到底有什麼不同,她自己也說不清。每次想到葉天之於她的意義,白蛉總是覺得心中一片恍惚。
白蛉四歲的時候,父母在一場車禍中雙雙亡故,她被送到了聖心孤兒院。由於剛失去依靠,四歲的白蛉用冷漠保護自己。也因她的冷漠,她在孤兒院被其他的孩子疏遠著。七歲的葉天卻是個異數,絲毫不顧她的冷漠,每天都找閑暇時間和她說話。那時的葉天很溫柔,即使白蛉再怎麼冷言相向,他都不會放在心上,第二天照樣會找白蛉和她說話,給她講一個個白蛉早已聽厭的童話。他們在孤兒院中共度了六年。六年時間,他們形影不離。在葉天眼中,一身白衣且少言寡語的白蛉儼然成了天使的化身。在懵懵懂懂間,情根深種。
白蛉十歲那年,孤兒院來了位貴客,那個改寫了他們命運的男子——冥。
那一天,冥在聖心孤兒院走了一圈,將所有孩子都看過一遍後,將白蛉和葉天帶到了院長室。冥問他們是否願意跟他走,他說他可以讓他們衣食無憂。十歲的白蛉一心隻想離開那個擁擠而荒涼的孤兒院,所以毅然點了頭。而十三歲的葉天隻是單純地想守護著年少懵懂的初戀,隻想守在白蛉身邊,看護著她長大,所以,他也答應了下來。
冥是殺手組織虹門的門主,每年他都會親自去一次孤兒院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工具,然後用盡一切手段將看中的孩子拐騙過來,給虹門做殺人機器。冥認為感情是殺手最大的忌諱,所以在每個新人進門前都會被帶至實驗室注射一種叫做迷香的藥物,那種藥會讓人在無知覺間受到催眠而忘記所有美好的情感以及記憶,剩下的隻有嫉恨、厭惡等負麵情感。白蛉和葉天也沒能幸免。當兩人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是對鋪的對方,第二眼在對方眼中看到自己。隻是,僅剩負麵情感的他們沒有絲毫雛鳥情節,很瀟灑地起身,然後背道而馳。
對於那天醒來的情形,白蛉和葉天都記得很清晰,就連當時的感覺也清楚地記得。那時,看到葉天時,心中有些觸動,總感覺缺了些什麼,似乎對方之於自己很重要,可自己卻忘了。那時他們對於對方的記憶僅止於同一個孤兒院長大的人。再後來,冥派人將他們訓練成了一流的殺手,白蛉總勝葉天一籌。第一次出任務時,白蛉十五歲,葉天十八歲。不記得從什麼時候起,葉天看白蛉的眼神一次比一次充滿了嫉恨之色。白蛉的冷傲、高貴,白蛉的飄然若仙,一樣樣都慢慢變成了葉天心中的刺,讓他隻想將她的一切都徹底地毀滅。然後,在之後的十年裏,葉天無數次地向白蛉挑釁甚至決鬥,每次都以葉天的技不如人告終。每一次他都是拚盡了全力,有一次甚至讓白蛉胸口破了個洞,白蛉卻從不對他下很手,仔細想來,最重的傷也不過是手背上的一道淺淺的劃痕。葉天將白蛉的手下留情當作恥辱,是以他愈發地恨起白蛉來,將白蛉毀滅,也不知不覺間成了他存活於世的唯一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