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愛了不該愛的人(2 / 2)

此時,原本喧囂不斷的酒吧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突然靜得連浩海也很不適應地抬起那早就重得幾乎抬不起的俊臉看向前方。

“很不好意思占用大家的時間,可是我,今天真的很難過,我和我相戀了9年的女朋友分手了……”

被突然打擾到的買醉之人紛紛轉頭看向吧台的方向,有的人是一張憤怒的黑臉,有的人帶著不可掩飾的同情,而大多數人都是一臉的不屑和漠然。

站在前麵的和他們並不是一個種族的人,所以他們並不在乎那個黃皮膚黑頭發的男人為什麼會因為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興師動眾地打擾他們。

不同文化熏陶出來的人看待事物甚至是對待感情的態度都有很大的不同吧。

在這個崇尚自由的國度裏,愛情雖是偉大的,但也是可以輕易改變的。女人,之於男人來說是荷爾蒙爆棚時最好調劑品;男人,之於女人來說是雌激素上湧時最好的降溫劑。然而,愛情向來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複雜也簡單。

那麼,愛情對於有些人意味著什麼呢?清淡可以如一汪清泉,但濃烈起來又何嚐不是此時人們手中那杯最烈的苦酒呢?

短暫的靜謐過後,酒吧的人不再理會前方獨自傷心欲絕的男人,因為為了失戀可以悲痛成這個樣子的男人,他的世界,這些美國人不懂。

可是伴著男人顫抖的有些變調的歌聲,浩海卻仿佛走進了他的內心世界,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感同身受帶來的同病相憐之感吧。

漸漸的,眼前蒙上的那些薄薄的液體不知什麼時候被男人輕輕地拭去了,身體就算有些搖晃,但他還是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那個還在獨自對著麥克風狂吼的男人麵前。

拿起另一隻被冷落了許久的麥克風,浩海不自覺地開始他的宣泄。

……

你說你愛了不該愛的人,你的心中滿是傷痕。

你說你犯了不該犯的錯,心中滿是悔恨。

你說你嚐盡了生活的苦,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

你說你感到萬分沮喪,甚至開始懷疑人生……

男人清冽的嗓音響起,串串音符伴著傷心和無助的眼淚在緩慢晃動的燈光下顯得那麼憂傷。

是啊,真的很憂傷,就連那些懷中滿是溫香如玉的大塊頭們也將他們那滿是絡腮胡子的臉扭了過來,眼裏探尋和不解的目光更加刺傷了男人的心。

聲音裏都透著對她的想念,對她的回憶,甚至是對她的恨,可是浩海還是在歌聲裏又一次見到了她,那個他喜歡了12年的女人。

在那麼懵懂的年紀遇到了那樣特別的她。

那個女孩子對來自小縣城的個子矮小皮膚曬得黝黑的男孩子的嫌惡;那個女孩子對長相不甚突出卻數學特別出眾的男孩子的望塵莫及;那個性格古怪的女孩子對他的關心,她送給他的海螺,她對他說的生日快樂,還有她對他溫柔的笑……

一切都那麼美好,好得讓自己這個情竇初開的人以為可以就這樣每天和她快樂地一起成長,可是直到她一聲不響地就那麼離開時,他才知道自己到底是個怎樣的傻瓜!以為他們是可以惺惺相惜的那種關係,其實結果是什麼?自己在那個女人心裏輕微得連一條短信都不值得她發給他……

早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

因為愛情總是難舍難分,何必在意那一點點溫存。

早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在每一個夢醒時分。

有些事情你現在不必問,有些人你永遠不必等……

陳淑樺的這首《夢醒時分》曾被很多人視為靡靡之音,可是如今在費城的這個小小的酒吧裏,在這個已經喝得酩酊大醉卻依然線條俊朗的男人口中緩緩流瀉而出時,在場的所有人,不分種族,沒有國界,不論男女,所有的人都沒來由地被浩海的那些他們不知道的過往所感染著,牽動著……

所以,這個樣子的男人,在得知愛了那麼久的女人終於懷了別人的孩子時,就算已經逃到世界的另一邊,緊緊地捂住耳朵,蒙上眼睛痛苦地過了整整700多個日日夜夜的人,聽到這樣殘忍的事實,他要怎麼再等下去?

愛上了這樣不該去愛的人,要怎樣才能在每個夢醒時分忘掉她曾經給過自己的那點點溫存?

如今,他還要怎麼堅強,還要怎麼堅持才能在她親手為自己畫的牢裏一邊懷念著這段難舍難分的愛情一邊舔舐他從未愈合過的傷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