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開門和吆喝聲驚醒。
吃過飯,屋裏的人魚貫而出,我也跟隨其後。一輛悶罐車停在院子裏,走出來的人們自覺地從後頭爬上去,裏麵擠得滿登登。
汽車啟動前,咣當一聲關上後門,車內頓時一片漆黑。
汽車一路顛簸行進,大約行駛了半個鍾頭挺住了。我第一個下車,揉揉眼睛四處張望。這裏是一片開闊地,幾輛大型運載汽車也在此駐留,有一輛正對著兩排窄窄的鐵軌。
下車的勞工向小鐵軌的遠處行走,幾個漢字手持獵槍在外邊警戒。這裏三麵環山,滿是參天的古樹和茂密的低矮樹叢和雜草,空氣新鮮陰涼。
小鐵軌的盡頭,就是采石場,那裏有幾台大型挖掘機。這些人的工作,就是從挖掘機的旁邊搬運石頭,然後再搬到礦車上運到停留的汽車旁,再從礦車上搬運到汽車上,如此重複不休。
我也低頭幹起來,沒有多問和多說話,一切都在靜默的狀態下有秩序地進行。搬了幾塊,我就汗珠子直冒腰酸背痛。
當我想休息片刻,屁股上挨了一腳,隻得硬撐著咬牙勞動。雖然動作慢一些,可是決不能停歇,否則就挨揍。
中午吃飯休息一共才不到一個小時,工頭就開始驅趕人們繼續勞動。我真得累垮了,連骨頭都在劇烈疼痛,可要是不幹屁股就會接受更加瓷實的打擊。若是抗拒,也許渾身上下都要被打得遍體鱗傷。
一天的光景好不容易才熬過去,回到住處吃完飯,我一下癱倒在鋪上。我從未這樣勞動過,也從來沒有想過能有這樣的處境。
現在,連思想都變得困難,隻有無力和痛楚,隻好昏昏入睡。
人的忍耐力還是無窮的,幹了幾天我就變得習慣起來。我差不多把琳給忘記了。這種環境,會逼迫正常的人變成植物。
我手上當初的水泡也幹涸的成為老繭。這裏沒有娛樂,沒有自由的空間,沒有希望也沒有奔頭,更沒有女人。有的是無止境的勞作和見不到太陽的黑暗。
轉眼半個多月的時間,也許再過些時日,我連時間的概念也會忘記。除去白天就是黑夜,除去吃些簡單的飯菜就是搬運石頭。看到我沒有什麼危險,幹活的勞工也對我放心,開始短暫的交流。
過去層有人冒充勞工,套取了他們的信任後背出賣,那些說出牢騷和不滿的還被上刑,所以他們都極為謹慎。盡管表麵上都很木訥,其實每個人心裏都很清楚自己的境遇,也詛咒這夥惡毒之人。
他們都很老實,沒有敢反抗的,都在巴望別人反抗。
我問過幾個人,他們是怎麼進來的,有的說是相信了招工,在鵝城自發形成的勞動力市場聚集地上的當,有的則是好端端地被掠奪過來,也有的像我一樣被設計。
凡是被抓進來的人,都是外地人,都會遭受一頓毒打,緊接著是被逼簽訂一份勞務合同。這夥人手法簡單粗暴,沒有絲毫人性。
快收工的傍晚,我落在最後搬運一塊石頭。想不到這塊石頭,竟是我改變命運的一塊魔石。話要慢慢地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