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前想後該怎麼樣逃跑,壓在我上麵的舊衣陳襪子也快把我熏昏,可以想象,這些衣物都是曾穿在活蹦亂跳的活人身上的。
汽車嘎然而止,搞得我又是心驚肉跳,我不曉得接下來會麵臨怎麼樣的遭遇,能否得以脫身。車子的後門咣當一聲,那兩個人拉開後門後的對話,讓我喜出望外,他們突然來了興致,要一塊喝上一杯。我聽到第三個人的腳步聲和問候語。“今天這麼晚,還在忙啊?”
一個聲音回答:“嗯,今天怪了,火葬場都要排隊。我倆忙了一整天了,現在去喝一杯,大概兩個小時,就麻煩你把車子推下來,把衣物卸了好不好?”
“沒問題,你們安心喝酒吃飯,我會搞掂的。太好了,這些衣服洗洗就能買個好價錢。你們回來後,我還有小禮物贈送呢。”
我大氣不敢出,心裏一塊懸著的大石頭終於落地,唯一乞求的就是別馬上就被“卸下來”,一不小心打草驚蛇。謝天謝地,他們三個人說笑著走遠,看來廢品收購站的也不急於卸貨。我聽見他們的腳步和說話聲音越來越微弱,最後消散在夜空後,立即悄悄爬出小車長長喘息。
肺裏呼進足夠鮮亮的空氣,我的大腦恢複了常態,就是有饑餓的難受煎熬。不能再猶豫,我的腳試探地麵並離開了車身。我張望左右,見這裏不是那種四麵有圍牆的院子,是用半截的石棉板塊圍住的。我蹲下來又趴在地下,然後慢慢爬行,以免弄出動靜。
從石棉塊的連接處,我扒拉開小小的縫隙,頭先鑽出,然後身子拚了命地向外擠。也可能肚子裏缺少了食物,我的收縮功夫大有長進,如一條蛇,搖擺著擠出廢品收購站。
我眼前是一條沒有燈光的土路,路的前方是燈火通明的社區。我拔開雙腿一路狂奔,幾次險些跌倒,可我又掌握好平衡。不一會,眼前顯現出樓房和路燈的光亮。
街上行人極少,有幾個也離我很遠,我的脖子左搖右擺,想看到商店或是賓館。猛然,一個霓虹燈閃爍的豎立的牌匾被我盯住,我差點哭出來,眼淚直在眼眶裏盤旋。那個牌子上清清楚楚寫著五個類似甲骨文的象形:“治安維持處。”我稍微平靜,就邁步趕往裏麵。
這是有個小院子的地方,門口還有值班的,是個老頭,大鼻子身材魁梧,還搞不清楚是南半球還是西半球的人。
他看見我後立即走出小屋厲聲問:“幹什麼的?”
“大爺,我有事彙報。裏麵有治安長官嗎?”我氣喘籲籲地說。
老頭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走近我後仔細打量,看到我兩手空空,還一副文弱的樣子,他放鬆了警惕。他努努嘴說:“進去,左拐第一個門。副職今晚值班。”
得到應允,我說句“謝謝大爺”,就直奔辦公區域。按照老頭所指,我站在門外,用手輕輕敲門。敲了三下,裏麵才傳來“進來”的回答。
我推門而入,一個獐頭鼠目的矮胖子正坐在牆角,斜眼打量我,手在電腦鍵盤上。我隨後關上門,沒敢再走近他,隻是站在離門口很近的地方。
“你好長官!我有重要事情要向你彙報。”
“有多重要?”他不再瞧我,聽見他敲擊鍵盤的聲音。
“太重要了!我差一點被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