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次瞠開眼,已經是在市醫院的病床上。
聽完爸爸的敘述,單思華心痛不已。
爸爸竟然為了拿回自己的獎狀,不顧拆遷的房子危險,被砸傷住進醫院,而那些獎狀,早已經被自己忘記到九霄雲外。
“爸爸”單思華大叫一聲,一下子撲倒在病床的邊沿,眼角溢出些許濕潤的東西。
王美玲看得真切,那些都是淚珠在眼眶裏打轉。
男兒有淚不輕彈!
沒有人明白單思華此刻心裏有多難受,也沒有人知道單思華此刻心中所想。
連單思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好像什麼都在想,又好像什麼也不想。
淚珠最終沒有從單思華眼角溢出,他咬緊牙關,倔強地把內心的酸楚壓回了肚中。
再怎麼,也不可能會在王美玲麵前掉眼淚。
盡管爸爸的遭遇讓單思華極心疼,但他不會忘記,當初收到遊麗那封隻有三個字的回信時的那份酸楚。
從那次掉淚以後,單思華就發誓,今生今世不會再掉眼淚,哪怕再有傷心的事。
就算傷心事,也要化傷痛為力量!
“華哥,不要這樣,單伯伯剛剛才蘇醒,看到你這樣會讓他老人家難過。”王美玲適時勸慰道。
一支布滿老繭的手伸到單思華的頭上,顫顫巍巍地撫摸著單思華的頭發。
爸爸虛弱的聲音同時響起:“華倌,我沒事,你不要太難過,隻要保住那些獎狀,我機會很開心。”
“你先不要那麼多話。”王美玲見狀趕緊勸慰道:“醫生你剛剛醒,身子還很虛弱,需要休息。”
王美玲話音剛落,病房門口出現了醫生的身影,望了一眼裏麵的情形,心裏有數地點點頭,提醒道:“你們注意點,不要大喊大叫,吵到病人休息。”
單思華心疼地接住爸爸的手掌,沒有理會醫生的忠告。
王美玲及時走過去,和醫生聲交涉著什麼。
“爸爸,你為什麼要那麼傻,不就是幾張獎狀嗎?幹嘛那麼看重?”
聽到兒子的疑問,單有成苦笑一聲接道:“華倌,你不知道,那些可是我的精神支柱。這些年全靠那幾張獎狀給了我生活的勇氣。沒有你在家的日子,我都習慣看看那些獎狀。”
單思華緊緊握住爸爸的手掌,終於明白了爸爸為什麼要冒著房子倒塌的危險去找那幾張獎狀。
想當初,那些都是單思華在學校獲得的榮譽。
這些年,爸爸一直靠那些獎狀支撐著空虛的精神,可以想象,在單思華出事以後,爸爸的精神狀態會是怎樣的落寞,多虧了那幾張獎狀。
這也難怪爸爸會做出如此難以理解的舉動,會在夜裏回老房子去取獎狀。
“那是誰把你送到這裏來的?”單思華接著問了一句。
單有成苦笑道:“當時屋頂的東西掉下來的時候,我隻感到頭皮火辣辣的疼,感覺到要暈倒,就拚盡全力喊了兩聲,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著,單有成抽出手掌,捏住單思華,有些激動地接道:“華倌兒,你趕緊回去看看,那幾張獎狀現在哪裏。”
都被傷成這樣了,還在想著那幾張獎狀?
單思華不忍心讓爸爸失望,便隨口答應了這個要求。
見單思華答應了要求,爸爸直接催促道:“那你還不快去,坐在這裏做啥?”
原本還想多些安慰的話,不料爸爸會這麼心急,單思華隻得假意道別。
“快回去獎狀給我找到,不要整這些客氣話,我們是父子,不用那麼客氣的。”單有成再次催促兒子。
王美玲結束了和醫生的交涉,轉回病房,附在單思華的耳邊:“醫生了,不能和病人太久,以免病人會激動,並且醫生還特別交待,單伯伯還沒有脫離危險期。”
單思華聞言點點頭,順勢對爸爸道:“那你先好好休息,我這就回古城鎮去把獎狀找回來。”
畢,心情複雜的單思華深深凝望了一眼病床上的爸爸,毅然轉身走出病房。
“你真的要回古城鎮去找什麼獎狀?”走在樓梯的過道,王美玲忍不住問了一句。
“嗯,那些是爸爸的精神寄托,我必須得找回來。”單思華邊走,頭也不回的回答了一句。
完這兩句話,兩人已經走到樓梯口,單思華似有所悟地接道:“爸爸一個人在這邊也不行,得叫個特別護理才行。”
言畢,單思華又心急火燎地往住院部大廳疾走過去,仿佛忘記了身邊還有一個王美玲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