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言的手就如他給人的感覺一樣,微涼如水。
被他托著下巴的若離一動不動,像是受到驚嚇一樣,靈眸微光閃爍,撞進了澤言如水的眼眸裏,脫口而出,“還沒看夠。”,話出口後連忙改說,“我,我的意思是說,師父的動作太快,我沒看夠,還,還不會。”臉頰如火燒雲。
澤言雙眸微眯,看了她片刻,而若離眼神閃躲,最後索性閉了起來。
嗬...膽子是越發的大了。
他放慢了速度,仔細並且耐心的指導著她,一遍又一遍,時間在緩緩溜走,而他們渾然未覺。
靜檀殿前。
靜檀抬頭借著月光,看了一眼蒼勁有力的三個大字,一步一台階的走上前去,在殿門前站立了許久後,身形猶如鬼魅一般的穿門而入。
殿內一片寂靜,空無一人。
她眼底精光一閃,飄出了殿外,落在了屋頂上。
月色如華,寒風呼嘯,吹動她的衣裳獵獵作響,她幽怨的眼神正望著東邊透著溫暖燈光的宮殿,眼角一滴淚水滾落,寒風吹過,四分五裂。
澤言對她從來隻是以禮相待,甚至在她昏迷之後醒來,他對她的態度更是冷淡。沒有人知道,為了見到他,她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
可是,癡心換來的卻是他的淡然。
隻有在麵對若離的時候,她才能從澤言的眼裏看到一絲柔情,可那僅有的溫柔卻不是給她。
若離的女兒身瞞得過全世界,卻唯獨瞞不了她。
而她,似乎是等不及了呢。
半躺在案邊軟榻上的澤言正看著手中的書,忽聞一陣撞擊聲打破了殿中的寧靜。
若離吃痛的倒吸了一口氣,放下刻刀,輕輕的揉了揉砸到案上的額頭,也不知是何時辰了,她居然睡了過去。
甩了甩頭,再次拿起刻刀,聚精會神的雕著手中的木頭,在澤言的指導下,已是有模有樣了。
澤言饒有興趣的看著她如同搗蒜的腦袋,嬌小的身子晃晃悠悠,金光閃過,他接住了若離倒下的身子,順勢攬進懷中。
抓起若離被刻刀刮花的手,抬至嘴邊,輕輕嗬氣,血痕消退的無影無蹤。
動作輕柔的將她放在軟榻上,抬手間一條雲被蓋在了她的身上,熄滅了牆上的一顆夜明珠,隻餘外殿照進的微弱昏黃的光。
殿內很暖和,熟睡中的若離小臉紅撲撲,睫毛長卷的樣子實是可人,澤言不自覺的伸出手掐了掐她的臉,觸手很是柔軟,忍不住又掐了掐。
許是被掐的不舒服,若離抬手想要打掉澤言的手,在碰到的一刹那,澤言的手如閃電般抽回。
他眼眸深邃的看著她,廣袖遮掩下的修長的十指握了握,起身走進了內殿,輕輕的歎了口氣。
屏風外,若離細碎的呼吸聲,擾了他的睡眠。
翌日。
“奇奇,別舔,我再睡會兒...”
伏奇蹲在榻邊已是許久,剛剛澤言在殿外囑咐它不要吵醒若離,可是現在靜檀和他單獨相處,如果若離醒來看見了,一定會怪它知情不報,忘恩負義的。
把她吵醒的話,帝君會怪罪,不叫的話,若離醒來就會怪罪它,為什麼,當隻神獸也不能安生呢?
實在忍受不住伏奇濕漉漉的舌頭,若離連忙坐了起來,當看清楚自己所處之地時,咕嚕一聲滾下了軟榻。
她...她怎麼會在師父的寢殿裏?
一定是昨晚在雕刻的時候睡了過去,若離重重的拍了一下額頭,這一拍整個人便清醒了。
“嗚嗚...嗚嗚...”伏奇頂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對著若離叫著,看樣子很是心急。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若離竟也聽得懂伏奇唔叫中的意思了,剛開始時,隻會勉強聽懂一些日常的話,現如今隻要一個眼神,她就能懂它的意思了。
“什麼!師父去了偏殿!”若離連忙從地上爬起。
待她開門直打顫時,伏奇叼著狐裘走了過來,若離讚賞的順了順它的毛發,抱起它越漸沉重的身子。
偏殿內,靜檀麵色蒼白,虛弱的靠坐在榻上,一雙翦水眼眸飽含深情的看著正在替她把脈,一臉淡漠的澤言。
以往都是按時起床的澤言,今日卻不知不覺比平時多睡了會兒,起來的那一刻聽到了靜檀的傳音,他才連忙趕來,悄無聲息,沒有驚動屏風睡得外四仰八叉的人。
“很嚴重嗎?”靜檀柔聲的問道。
澤言垂下的眸裏深邃如湖,轉而抬眼看著靜檀,說道,“無礙,再調養幾日便可。”
正要離去時,靜檀忽然坐起,抱住了他的腰身,將臉緊緊貼在他的後背上,嘴角一絲苦澀,“澤言,你當真如此無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