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風吹過臉頰,花挽時常會想起那個微風不斷的早晨。他的哥哥是在那一天被軍隊征走的。那一日,花挽的眼睛總是很模糊,哥哥笑著說,小挽啊,都十歲啦,還哭地跟個三歲小孩似的。放心,哥哥不會有事的。乖乖地在家裏幫爹娘做事,馬上我就會回來了。
花挽記不清那天船隊是怎麼走的,他隻記得被微風刮起的哥哥的額發,那烏絲像是無根的野草,漸漸地消失在海平麵上。
哥哥真的不會出事麼?哥哥怎麼還沒回來?花挽每天在山上采完藥都會想這些事。坐在高高的山頂使勁地往北方望去,他覺得好像這樣就能看到哥哥回來的路。可這樣望上許久,他也沒能看到想看的人。這幾個月一直都是如此。
下了青樹環繞的山丘,可依稀看到散布在山腳下月溪村的房屋。走過嫩綠的草地鋪作的山路,就能看見不遠處的藥園。這藥園是月溪村唯一的一個給村民治病和賣藥的地方,裏麵住了一位老藥師和他的孫女。花挽在辨別藥草方麵頗有天賦,就被老藥師的孫女拉來做苦力--“采藥”了,雖說是做苦力但報酬卻不少,每日的辛苦也算是為家裏幫了些忙。
推開藥園的院門,走過旁邊種滿各式各樣的藥草的小路,他敲了敲一間小屋的木門。這間小屋樣式古樸,年代悠久,它從月溪村剛剛建起來時便已經存在了。小屋古舊的屋簷像是隨風欲去的烏雲向四周發散,有些斑駁的木門上雕刻著精致的花紋。隨著嘎吱地一聲,木門被推開了一道縫隙,露出來的,是個可愛少女的笑容。
“呀!小挽,你終於過來了,我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了呢!”,少女嘻嘻地笑著說道。
花挽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頭,“抱歉啊,千雪,今天的草藥有些難找...”
看著眼前男孩眼底泛著的淡淡紅印,千雪的神情多了分憂色,“小挽,你...是不是又擔心你哥了?”
“嗯。我不知道哥哥他現在怎麼樣了。都幾個月了……他明明說過馬上就會回來的……”
千雪拍了拍花挽的肩膀道:“別擔心,我相信你哥一定會完好無損地回來的。”
這時,屋裏傳來一個老者的聲音:“雪兒,是小挽拿來藥草了?”
千雪答應了一聲又轉過頭來對花挽說道:”小挽,我們進去吧,別把爺爺等急了。“
花挽點點頭,隨著千雪進了屋內。
一進小屋,立即傳來濃鬱的草藥味,暖暖的陽光從窗戶射進來。屋內四周擺放著儲藏藥草的櫃子,分門別類的寫了藥草的名字。這些藥草中有許多是世上不常見的,花挽剛來的時候隻能識得幾種,可現在已經認得差不多了。
小屋中間的位置擺著一張黑木桌,黑木桌的表麵雕刻著栩栩如生的圖案,描繪的都是珍惜的靈藥。
黑木桌上整齊地放著不同種類的藥草,一位老者正坐在桌旁細心地處理著一根淺藍色的植物。他身著淺藍色的長衫,衣服上繡著花挽看不懂的圖案。他的頭發已經花白,但臉色紅潤,氣色也很好,樣貌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年歲已高之人。
聽見腳步聲,老者微微抬起頭,一雙清明且透著溫和的眼睛看向走過來的花挽和千雪,說道:“小挽,來啦。“
“嗯。玉林爺爺,今日晚了些,對不起,耽誤您配藥了……”,花滿樓帶著歉意回道。
玉林藥師搖搖頭說道:”無妨,這幾日的藥方都不用太新鮮的藥草,晚些早些都一樣,你不必放在心裏。倒是你讓我有些擔心啊。“
花挽明白玉林藥師指的是他哥哥的事。
“小挽,比起擔憂你的哥哥不如勉勵自己多加學習,有個一技之長傍於己身,將來也能夠自己照顧自己。以後你哥哥若是看到你學所成就,想來也會很開心的。”,玉林藥師看著他緩緩說道。
花挽仰著小臉說到:”那,我該學習什麼才能讓我哥開心呢?”
玉林藥師說到:“小挽,你的哥哥跟你一樣是個善良的人。若是你能學到濟世之術,幫助世人,你的哥哥就能很開心了,比如學醫。我的醫術雖然有著不足之處,但在這世間也算是上佳,你也在這方麵很有天賦,跟著我學習醫術如何?“
千雪見花挽愣在那,道:“你覺得怎麼樣?”
花挽被問的有些不知所措:“啊?”,什麼覺得怎麼樣?
千雪氣的用力戳了戳花挽的額頭,氣道:“你呀!怎麼這麼笨!我爺爺這是要收你為徒呢。撿了個大便宜還裝傻?有多少人想拜爺爺為師都無法如願呢!”
花挽被小姑娘戳得有些暈,想了想之前玉林藥師說過的話心中一片了然。他趕緊朝玉林老先生跪下說道:“徒兒拜見師父!”,說完後又磕了三個響頭。玉林藥師點點頭,千雪在旁邊笑嘻嘻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