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就憑那些土八路?”何應欽表示不屑,“如果不是國內這些派係……”
說到這裏,何應欽猛省過來,自己這不是當著和尚罵賊禿麼?
看來自己眼下的狀況確實是有些糟糕。
白崇禧倒是不介意——眼下是在分析敵情我情的時候,這個時候不是跟他在這種細枝末節上糾纏的時候:“你大約是想說國內派係林立,無法把力量彙集一處,所以才能讓紅黨有隙可乘,對吧?”
“……國內是如此,眼下又麵臨外侮侵淩,讓國黨始終難以把力量集中用到紅黨身上,在加上關鍵時刻漢卿虎城叛變,否則,豈能容他們苟活到現在?”
“敬之兄,那你覺得,為什麼會出現軍閥混戰,日寇入侵的局麵呢?”
“……”
“我看過紅黨那邊的某篇文章,上麵說,中國之所以會出現軍閥混戰,是因為決定世界大勢走向的列強在中國扶持各自的勢力代表。列強互相爭奪,他們扶持的這些勢力自然也就跟著混戰不止。”
“是毛匪的《中國的紅色政權為什麼能夠存在?》和《井岡山的鬥爭》,是吧?”
“你也看過?”
“****裏麵,還是有幾個人物的。”何應欽點點頭,頗有些不屑道,“他們的文章,且不論對錯,無事的時候翻翻,也頗能集思廣益。”
“無事的時候翻翻?”白崇禧不置可否。我這邊剛剛一提起個話頭,你那邊就把篇名都給出來了——老兄你印象如此深刻,可不是閑來無事的時候看看那麼簡單吧。
“那麼你覺得他說得對不對呢?”
何應欽還是不屑,“什麼對不對?根本就是胡言亂語,歪理邪說。按照那兩篇文章,堂堂國府,盡成了外人走狗,這像話麼?我們跟列強來往確實顯得軟弱,但那是因為國力不充,不得不忍辱負重、虛與委蛇,利用列強之間的矛盾,讓他們互相牽製,結果到他那裏就成了外夷走狗……他是站著說話不腰痛,也不想想就憑我國現在的國力,在列強麵前一味強硬,還不是自取其辱。”
“這倒像是你何敬之說的話。”白崇禧忍不住挖苦了一句,卻又歎了口氣,“無論你說他是胡言亂語也好,是歪理邪說也罷,你都必須要承認,人家就是靠著這些東西得了天下……”
“……”
“所以現在要做的,應該是去看看人家是怎麼靠著這些東西取得天下,麵對這些東西我們應該怎麼應對,而不是為了表明自己反赤的決心,死鴨子嘴硬,對人家的指導思想擺出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何況我們根本沒有看不起人家的資格。”
“健生你的意思是……”
“組織一次訪問,去延安,甚至是去對麵的中國,起碼要了解曆史上我們到底是怎麼輸的。先做到這個,再來談之後的事情吧。”
“……”何應欽默然無語。其實以他的聰明,又怎麼會不懂“笑到最後才笑得最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道理,隻不過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一直不願意去想這些事情而已。
白崇禧“說實話,我不認為做這些事情有什麼意義,但如果說我們還能做些什麼事的話,那就隻有這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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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也已經是位高權重,但是與白崇禧何應欽這樣的黨國元老比起來,陳誠和戴笠的資曆明顯要小一輩,所以隻能坐到第三輛車裏。
資曆雖然沒有那麼老,但是複雜的心情是一樣的,甚至猶有過之,畢竟他們還不像那些老狐狸那樣城府深沉。
“有什麼感受?”戴笠向陳誠問道。
陳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所以這個問題戴笠一連問了兩遍,陳誠才歎息了一聲,苦笑道:“還能有什麼感受,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不對,在他們看來,恐怕列強才是魚肉,而我們隻是刀身上的一塊鏽跡,在他們下刀之前,需要先磨去的鏽跡而已。”
戴笠品味了一下陳誠的這番話,點點頭:“還真是很形象的比喻——看不出你還有點兒墨水。”
“你還有心情說笑?”陳誠氣道,“你就一點都不著急?”
“著急又有什麼用?”戴笠反問了一句,“你都說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哦,是人為刀俎列強為魚肉我為鏽跡,你能指望一塊鏽跡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