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大帥駱秉章(2 / 2)

“好!”

兩人出來,到了後麵亭院,但見一帶平地湖泊,波瀾不驚,蓮莆蔥蔥,彼岸岩堤上,兀然一亭,又旁逸巨粗翠枝,白玉雕欄,隨水而轉,兩簇灰青假山,峻峭偉岸,縱橫對比,立刻使尺幅之地,方寸之水,陡起曲折,周旁灌木叢叢,姹紫嫣紅。

“月光如斯,荷塘蹁躚,映得滿池妖嬈,輝映萬千燈火,殿閣樓宇,憑得灼灼生輝,高朋滿座,杯光盞影,禮樂喧嘩,總督府內不眠夜……”劉蓉回味地吟著,戛然而止:“翼逆石達開,此次必將全軍覆沒,身受淩遲之割!”

駱秉章老眼中精光驀的一亮:“孟容何來此語?”

劉蓉一雙細小的眼睛,洞察地透望著對麵的小亭,“石逆雖然狡詐凶悍,早已是烏合之帥,橫江、沿江之戰,石逆屢屢慘敗,力量萎靡,人所共知,縱然他將三四萬殘部,悉數北上,也不過黃粱一夢,飛蛾撲火,自蹈死地耳!”

駱秉章長舒一口氣,搖頭道:“非也,此次我軍精銳盡陷貴州,通共成都和南川之地,隻有兩萬雜軍,防禦數千裏地麵,如何困難?哦,孟容之意,老夫猜測,該是以天塹大渡河為繩,割據石逆聚為圍殲之吧?”

劉蓉冷笑道:“然,製台大人請看,四川西南地帶,崇山峻嶺,彝人遍布,道路狹窄,曲折回環,沒有本地向導,根本不通,更有天塹大渡河,崖岸陡峭,水流湍湍,所以,莫說石逆所部三四萬耳,即便十萬二十萬,百萬精銳,又何道哉?昔日諸葛孔明何其神韻,也隻能畫地為牢,忐忑維護,去年李短韃,藍大順,郭刀刀賊軍,全盛之時,蔓延數十萬,然頃刻之間,灰飛煙滅,蕩然無存,何也,川地之戰,在精不在多,在謀不在勇,此二者,製台大人皆遠在翼逆之上,我軍隻須精銳五千,遮掩大渡河,防堵賊軍,便可保護成都安然無虞,長治久安!”

駱秉章認真傾聽,頻頻點頭,“孟容此言,壯我川軍氣勢,也令老夫心潮澎湃,翼逆猖獗,縱橫十年,糜爛江南數省,一二品大員死之者甚多,此次若能將巨賊成擒,則中興國家之功,覆沒發賊之基,全然奠定矣!不過,隻以防堵河道,恐難湊效吧?”

劉蓉一笑:“難道製台大人此前布置的局麵,不正好啟動,以為應對?”

“嗯,不錯,孟容啊,老夫昏聵,全盤謀劃,已經力不從心,還望孟容傾力為之!”

“哪裏,老大人胸有成竹,智慧非凡,晚輩高山仰止。”劉蓉立刻凝眉思索起來。

駱秉章則自言自語,看似漫不經心:“劉嶽明雖然勇猛,畢竟隻有五營,擾亂有餘,攻滅不足,翼逆北來,當經土司地麵,我軍必以彝人為輔,翼賊雖暴,卻年少輕狂,好色而驕……”

劉蓉還在長考,目光盯著蔥綠的水麵發呆,駱秉章一笑,在旁邊的石墩上坐下來,擇一扁石,側手斬去,頓見水麵之上,波光粼粼,花開簇簇,那枚扁石,已經數次跳躍,翻進湖畔軟泥之中。

“哈哈哈!”劉蓉突然大笑:“有了,狼狽守河,莫如迎而誘之,然後據關卡而甕中捉鱉!大人,以蓉之見,當如此如此……”

駱秉章聽了,連連拍手稱讚:“孟容果然高見,隻是,事關重大,時不我待,當立刻就遣派人手,妥善安置!”

“大人放心,卑職親往!”

“好!孟容出馬,老夫一百個放心,同時,老夫必將調遣一切兵力,南下助戰!”

劉蓉走了,望著他的背影兒,駱秉章充滿了慈愛和欣喜,此時,他的親信管家駱德悄聲疑問道:“老爺,您的寵妾就這麼送了他?”

駱秉章回首一看,嘿嘿嘿笑了:“劉孟容天下秀才,當為朝廷中流砥柱,若果能親赴大河,剿除了翼逆,則老夫傾盡所有獎賞,也樂得,何況,大戰之前,老夫運籌帷幄,安靜思慮,這四名妖姬,如此誘惑,必使老夫玩物喪誌耳!”

“老爺高見!”

“不僅如此!劉孟容乃湘中一等人才,聲望甚高,老夫此番入川,攜帶精銳盡為湘人,不如此籠絡,恐其不肯盡心。”

“什麼湘勇,最初若無老爺您的卵翼,焉有曾部堂如今威風八麵乎?”

“老夫與曾滌生恩怨都甚重大,然,私怨不傷官德,現在發逆猖獗,而湘人奮勇,可謂國不可一日無湘人,老夫雖然主湘十年,克盡職守,在湘人眼中,依然是廣東蠻子,此事,不得不慎重從事!”

說話之間,從四川總督府中,已經連出十數騎戈什哈,向著街道縱橫而去,那是攜駱秉章命令,前望調遣各部軍勇的傳令兵,駱秉章做事,向來雷厲風行,說一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