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柳絮,生於農曆1991年7月14日午時。
據村裏的胡半仙講,生我的日子不好,是個曜煞凶日,又降於正午陽毒之時,這樣的生辰八字,就算不夭亡,也得一輩子鬼魅纏身,不得安生。
慢慢長大後,我對胡半仙的這一說法嗤之以鼻,覺得那個尖嘴猴腮的老東西純粹是為了騙吃騙喝,才編造了這樣的瞎話。
特別是在我考進了省城的警察學院之後,就更覺得荒唐可笑。
可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臨近畢業,詭異之事終於找上門來了。
那天晚上,我跟幾個要好的同學小酌了幾杯,就沉沉睡了過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聽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我睜眼一看,竟然是個小男孩,他站在我的床前,直直望著我。
咦,怎麼又是他呢?記得多年前他就來找過我,奇怪的是他一直都沒長大,也就五六歲的樣子,並且每次來都是一樣的穿著,青衫黑褲,土得掉渣。
男孩臉很白,幾乎沒有血色,就像一張泛黃的白紙。
其實他長得並不難看,胖乎乎,肉嘟嘟,五官也算周正。奇怪的是鼻梁上有一道很深的豁口,還隱隱往外滲著血水,有一股很臭的味道散發出來。
我本能地反感起來,責問他:“你是誰家的孩子呀?天還沒亮呢,怎麼就跑出來玩了?”
他眼睛一眨不眨,說我來找你。
操,小屁孩,我又不認識你,你找我幹嘛。
他稚聲稚氣地說我找你成親呀。
我被逗樂了,說:“壞小子,你知道結婚是啥事?”
他一臉淡然,說:“我當然知道了,不就是男人女人擠在一張場上睡覺,一起過日子嘛。”
我被逗笑了,問他是不是想跟姐姐過家家了。
小男孩不樂意了,氣呼呼地說:“你別沒大沒小好不好?你該喊我哥,知道不知道?”
“你才多丁點兒的小屁孩啊,我喊你一聲哥,還不把你折死啊?”
“本來嘛,我比你大一歲,你就該喊我哥。”
“就你,還比我大一歲?”
“是啊。”
“吹吧,瞧你個小樣吧,除非你是個神仙。”
“我就是神仙,就是……就是……”小男孩執拗地喊著,突然又正經起來,說,“不過……不過……現在喊哥哥可以,以後就不行了。”
“為什麼?”
“等我們成了婚,你就該喊我老公了。”
我虎著臉罵他:“你個小屁孩,也太早熟了吧,要不就是青春劇看多了,中毒太深。”
我困得要命,不想跟他鬧了,就朝他擺擺手,說:“好了……好了……天還沒亮呢,快回家睡覺吧。”
“沒良心的,我都等了你這麼多年了,一來就趕我走,不如趁早入洞房吧。”小男孩說著,跳起腳,看樣子是想往我床上爬。
我靠,這誰家的熊孩子啊?越來越離譜了,我縮起身子,直往牆根靠,唯恐他鼻子上的血水滴下來,濺到我身上。
“怎麼了,你是不是反悔了?”
“我有什麼好反悔的?弟弟,好弟弟,你別胡鬧了,快回家睡吧。”
“誰胡鬧了,我是你老公啊,等了這麼多年,我都等不及了。這樣吧,你要是願意,我這就跟你做夫妻那事。”小男孩說著,一條腿已經搭在了床沿上,翹著屁股要往上爬。
“好了……好了,姐姐服了你了,咱不玩這種遊戲,太粗俗,知道嗎?”
“服了是吧?那好,讓我親親你。”小男孩說著,把腦袋探了過來,一股惡臭差點沒把我熏吐。
我緊貼在牆上,嚇唬他說:“別鬧了,快回家吧,你要是再這樣,我就把你扔到樓下去。”
男孩把腿抽了回去,臉色陡變,眼淚汪汪地望著我,問:“你是不是反悔了,是不是想退婚?”
“小屁孩,弄得跟真的似的,我啥時跟你訂婚了?”
“本來就是真的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地為證,你要是反悔,會遭報應的。”男孩說著,真就嚶嚶哭了起來,淚珠滾進了鼻梁上的傷口裏,把血水衝了出來,就像一條蚯蚓掛在嘴巴上。
我一下子就慌了神,安慰她說:“好……好……姐姐答應你,答應你,等你長大了,就跟你結婚,好不好呀?”
我這麼一說,他真就不哭了,擦幹了眼淚,說:“我們都已經是成年人了呀,再說了,你爹當著我的麵,親口答應的,說等你大學畢業後,就立馬跟我拜堂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