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過了一個多月,章子季和柳兒如膠似漆,章子季一日忽然想起,此間大事已定,當歸家告之父母。常留此間也不是長久之計。
於是找柳兒商議此事,柳兒心意未決。
章子季心想此處離家也不甚遠,去去便回,何必斟酌不定。便自行離開,行出百餘步,回首望去,卻不見那幾間房舍。
隻有一座大墳,環以鬆柏。章子季大驚之下急忙尋路還家。
到家之後,見父母因為章子季失蹤多日,相對悲泣,臉上淚痕猶未幹。見章子季回來,大喜之下詢問緣故。
章子季以實相告,父母大駭,以為遇妖,章子季也自驚恐不已。
如此又過半月,章榮怕章子季再生出什麼事端,於是答應找親戚朱某做媒向王家提親。
還未來得及寫信,恰好朱某自上穀而來,章榮訴說此事,請朱某做媒。
朱某大稱怪事,說起其中情由:
自從你們從上穀反鄉之後,王氏女柳兒奄奄抱病,察其意,似乎是因為思念章子季而病。
後來病愈,出村買米,忽然失蹤,遍尋不著。
過了一段時間,自行回到家中,問其故,她說出村買米之時,遇一老婦自稱姓俞,邀其同行,到了一處房中,見其母王氏已先在房中。
次日,俞姓老婦帶章子季來到家中,入贅其家,居住了一月有餘。
一日章子季外出不歸,王氏讓柳兒同俞姥先行,自己隨後就到。
於是同俞姥乘飛車至一處,俞姥令柳兒下車,說已經離家不遠,讓柳兒自行回家。並說自此一別,日後再無相見之日。
柳兒想要細問,隻見車塵拂拂,如風飛行而去。再看周圍環境,正是之前買米時所經過的道路。
乘月色至家,見其母王氏已在室中,自從柳兒失蹤後從未出門。
柳兒以實情相告,舉家駭異。這才明白,所遇到的並非其母,深悔為妖所誤,愧怒欲死。王氏夫婦彷徨無計,便想把女兒趕緊嫁出去。然而人品如章子季者,寥寥無幾。
故托朱某前來玉成此事。
章榮夫婦聞言大喜,備下重禮作為聘儀,擇吉日完婚。
此事遠近傳為奇談,就連毫無瓜葛者也都來送禮賀喜,爭觀新人。
章子季同柳兒成親之日,華服登場,見者皆驚為神仙中人。
賓客此來彼往,門庭若市,足足五日方休。
倆家深感俞姓老婦,但終不知其究竟為何許人也。
一日,章榮醉歸,天色已晚,途中遇一老婦,借宿於其家。
屋僅三盈,中堂設榻款客。睡到天色微明,老婦催促章榮起床速歸,說道:“金雞報曉,客宜早歸,此地不可久留。”
送至門外,章榮深感其義,問其姓名。
老婦說道:“老身姓胡,借居於俞氏宅中,人疑我亦其宗派,其實非也。老身與令郎相識,有一幅畫象贈送,並相煩寄一言,就說:舟中好夢,洞裏良緣,皆我所賜。”
章榮看那畫像,正是老婦肖象,端的是出自名家之手,神形皆在。然而未解其話中含義,隻能唯唯稱是。
走出數丈,回頭看去,並無人物房舍,鬆柏參差,環繞巨墳一座,墳前墓碑上書俞氏之墓。
這才明白,俞姥乃是住於俞墳之中的狐仙。
回家後章氏父子出資修葺俞墳。築牆桓,栽樹木,焚香祈禱,然後再未見過俞姥。家中把她所贈的畫像,代代相傳,直至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