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冰汐:“看過,看破,你若放不下,找出一朵永不枯萎的花給我看看?你若放得下,又何來這一場仇恨折磨?我們都是有情人,卻為了一個男人鬥到頭破血流,分出生死,到最後一胚淨土掩風流,生的死的,愛的恨的,誰還會記得誰?”
西門靜訾:“我還是要殺你!”
水冰汐:“世間之情,有人相濡以沫,卻厭倦到終老,有人相忘江湖,卻懷念到哭泣,西門靜訾,你不是不懂情,隻是擁有前者的時候,想得到後者的懷念,擁有後者的時候,卻又想得到前者的相守,於情於愛,太過貪婪是大忌,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不懂嗎?”
西門靜訾:“太過貪婪?說的對。可我…還是要殺你!”
水冰汐:“…”
“說了那麼多,你為何還要殺我?”
西門靜訾:“…”
“說了那麼多,我記不得為何要殺你,可我還是要殺你…”
水冰汐:“那好,你殺吧!”
西門靜訾:“好!”
西門靜訾說到做到,無比幹脆,提起手掌一掌拍下。
水冰汐也說到做到,絕不反抗,也無反抗之力,閉上雙眼隨意等死。
這本該是一對不死不休的敵人,看起來卻像隨意玩鬧的朋友。可雖然看起來像一對推心置腹的朋友,她們卻是實實在在的敵人。西門靜訾這一掌看著隨意輕描淡寫,可對一個身受重傷的人來說,已經夠了,足夠一個人身死道消。
“拍!”
西門靜訾一掌轟下,預期中的疼痛卻沒有降臨。
水冰汐緩緩睜開眼睛,意識有些渙散,眼前的畫麵模糊不清。朦朦朧朧跌入夢裏溫暖的懷抱,冰冷雙手被體溫覆蓋,踏實而安詳。
“夏侯君晟,你來了!”
水冰汐呢喃,輕輕笑容疏淺,冰涼小手附上夏侯君晟溫暖雙唇,忽然間幸福得想哭,卻哭不出來,生命的氣機已剩的太少,少到舍不得浪費在眼淚之上。說了那麼多,浪費唇舌也好,癡言妄語也罷,為的都是能等他來。可當他真正到來這一刻,她卻後悔了,他來了,那洛城怎麼辦,內憂外患,他的天下怎麼辦?
“汐兒!”
夏侯君晟低喚,顫抖的手指撫上水冰汐冰冷的唇,冰冷的臉,還有胸口,胳膊,全身上下密布的傷口,心疼無法言語,隻是笑著,淡淡的笑著,一如水冰汐記憶中溫柔的樣子:“汐兒,疼麼?”
太多的人可以死,太多的事情可以發生,可為何是她,為何偏偏是她?傷的,痛的,累的,永遠是她。
水冰汐搖頭:“不疼!”
不疼,疼也不會讓你知道,水冰汐的小小心眼,緊緊抱著夏侯君晟精瘦的腰杆愛不釋手。可是她太累了,和西門靜訾虛與委蛇耗費太多體力,就這樣將頭輕輕靠在夏侯君晟肩膀上,其實很好,真的很好。
“汐兒,對不起!”
夏侯君晟雙手撫摸水冰汐破碎身體,止不住心疼,刹那的心痛如絞無法自已,懷抱昏迷的水冰汐淚如雨下,“汐兒,對不起…原諒我又一次沒趕上…汐兒,為何我總是趕不上…趕不上…”
最愛的人,不能放手的牽掛,可她的生命,那麼多驚險與不驚險被他錯過多少?為何每次都是她傷痕累累了他才回頭,為何每次都是她生命垂危他才心疼?是什麼樣的孽緣錯過,才會讓這樣的兩個人相愛相傷到如今?
“汐兒,不要睡,答應我,不要睡!”
夏侯君晟將水冰汐放在地上,強撐起她破敗的身體輸送內力,金黃色的神力一次又一次送進水冰汐的身體,可是沒有用,一點用都沒有,水冰汐散漫的氣息越來越衰弱,看著便是不行。
“汐兒,你不是身形體質麼?你不是神功獨步天下嗎?青紗度你力戰群雄沒事,徐州城你千軍萬馬縱橫沒事,這一次,我也要你沒事…答應我,你會等我…”
夏侯君晟抱起水冰汐轉身要走,一旁被夏侯君晟一掌拍開的西門靜訾站起身緩緩過來。
“晟哥哥,你來了!”
夏侯君晟沉默,多少年多少時間,他從未對眼前的女子發火,他總想彌補,總想給她自己能給的所有東西,權勢,天下,或者…牽掛,感情,幸福。可是今天,他發現他給不了她什麼,什麼都給不了,能給的隻有沉默。
這一切的一切,為什麼?
因為他把她最愛的東西打破了,那她呢?她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