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冰汐,若你注定負我當初何必愛我?若你當初愛我如今又何必負我?
曾為你許下的弱水三千隻取一瓢,到頭來,不過一場自以為是的笑話。
鬧劇!
或許結束一切才是最好的。
結束了,解脫了,不管曾經的深情與不深情,沉默與不沉默,她和他,總歸是有一個人要死在對方手裏。這樣,才夠刻骨銘心,才夠證明曾經多麼轟轟烈烈的彼此執著。
夏侯君晟掙紮著閉上雙眼,第一次,這個絕代霸主的眼神中多了一種叫“軟弱”的顏色。
“所有一切結果,皆是我水冰汐咎由自取,君晟,我不怨!”
水冰汐喃喃,無怨無悔,金色封印來臨的瞬間,靜靜閉上清冷如霜的雙眼,一滴眼淚晶瑩如雪,靜悄悄寂然滑落。
“我不後悔,我曾愛過,今生唯一遺憾,是不能安安靜靜的,愛你一萬年!”
再美好的情感,我們經不住人事變遷,若生命可以重來,我寧願時光一直定格在最初,定格在樊川城外,那一眼的滄海桑田。
愛你,我一直以為自己可以無牽無掛,可我做不到,做不到不對他們心軟。若是這樣的一個我讓你感到絕望,讓你受傷,那麼,殺了我,的確是對我們最好的終結。
因為我也厭倦了這樣心軟的自己。
水冰汐眼淚流下來,沒有怨恨,沒有後悔,有的隻是遺憾,這一生即將終結,想愛的人卻還沒有一心一意的愛夠。
夏侯君晟雙眸血紅,聲音嘶啞,到底是心有不甘,留了一次機會,控製掌心力度緊近水冰汐額頭。
“水冰汐,寡人問你一句,放了司寇瑾瑜,你後不後悔?”
水冰汐慘然一笑,淚雨中窺見殘陽如血的江南,關河冷淡,寒露秋霜,無關風月,唯一割舍不下,不過那段年華,於人於事,早已無關。
“不悔!”
水冰汐櫻唇輕啟,氣若幽蘭,美眸含淚,冷情無端。人說癡心者喜,花心者誅,卻不知世間真正絕情者,正是那些放不下的癡心人。
“好,好一個不悔!”
夏侯君晟掌風如刀,轟然劈落,不帶一絲憐惜,而藏在冰冷鳳眸中的絕望寂寥,也在這一刻終於掩藏不住,潸然淚下。
情深幾重,傷有幾重,這一層愛恨悱惻,到底無解。
水冰汐,若我們現在才相遇於錦繡斑斕的帝都洛城,那一切該有多好?可是如今,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金色封印落下的瞬間,夏侯君晟的心跟著顫抖,有生以來第一次淚落,不為江山,隻為美人恩深情薄。
“等等!”
司馬少華飛撲過來,一把將水冰汐緊緊抱進懷裏,夏侯君晟一掌落空,毀天滅地的金色封印毫不客氣狠狠打進司馬少華虎背。
“噗!”
司馬少華鮮血噴出,筋脈俱碎,丹田消亡,生死一念間,佛魔幾輪回,這個世間,從此又將少了一段力拔山兮氣蓋世的傳說。
“少華!”
水冰汐驚呼,奮力推開司馬少華死不放手的擁抱,十指緊扣搭上司馬少華脈搏輕輕一探,刹那間魂斷神傷,不能自已,跌坐在地無聲痛哭,“少華,你…”水水冰汐喃喃,淚如雨下,想說什麼,終究說不出口,滿心滿眼的絕望悲涼,除了孤獨還是孤獨。
夏侯君晟這一掌未留任何情麵,司馬少華脊椎廢,丹田毀,此後正常行走已不可能,遑論提筆安天下,上馬定乾坤?
“嫂嫂也是少華在這世界上最親的人啊!”
司馬少華輕笑,伸出手想為水冰汐擦一擦臉上的淚痕,卻不能夠,偏頭歪向一旁,脆弱骨骼再也支撐不住這沉重軀體的分量,沉沉昏睡。
“為什麼?”
水冰汐長聲悲鳴,無法自已,愧疚和悔恨,殘酷折磨。一路走來為了這所謂的天下霸業,不該死的人死了,不該受傷的人受傷了,隻有她還活著,活著承受那麼多的應該與不應該,孤獨與不孤獨。絕望,哀傷,心疼,所有的負麵情緒衝破理智統統爆發,黑沉成壓在這個嬌柔脆弱的女子身上,她發現自己承受不了,無論如何承受不了。
可這一切,說到底該怪誰?
若她沒有對夏侯君晟用情至深,若她沒有對司寇瑾瑜當斷不斷,那麼一切斷然不會如此結果,至少,司馬少華依舊會好好的,好好做她的大將軍。他也可以憑借自己的努力,開創另一番局麵。
但現在沒了,一切都沒了,司馬少華這樣的傷勢,即便治愈也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在這個武力為尊的年代,他失去了引以為傲的武功根基,失去了賴以生存的身體基礎,以後他還拿什麼來報仇雪恨,拿什麼來建功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