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亡國之君的幸福生活(2 / 2)

水冰汐沉思良久,藝高人膽大,幹脆全身放鬆坐下身來,慵懶靠上軟榻,絕世風采,漫不經心,好一個美人如花隔雲端,怡然醉臥倚欄杆。

玩弄心計其實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尤其對象是那個年幼之時以為可以托付終身的人。這樣的對弈,真正累的不是外在,是心,是情,是花整個生命和青春才埋葬的一段無關風月。

“汐兒,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司寇瑾瑜淡淡一笑,掀袍在水冰汐對麵坐下。清涼禦尊上擱的是一副瓷質茶具,在這個滿眸琳琅的地方,一套潔白的瓷質茶具尤為耀眼。

司寇瑾瑜便這樣,一根一根的用茶具往茶壺裏麵撥弄茶葉,潔白的衣袖掃過青銅茶壺,屬於年少輕狂才有的回憶,便如這絲絲縷縷的茶葉,滑如走珠在眼前一幕幕浮現。

“13年!”

水冰汐低眉垂首,無聲苦笑隨意劃過,人說一生會遇到兩個人,一個驚豔時光,一個溫暖歲月,可惜司寇瑾瑜這個曾經一起哭過笑過的人,最後卻成不了她前者與後者。他和她的時光,早已在分別的那一刻定格了,斑駁歲月裏最純淨的一份溫暖,從此山河蕭瑟再無法重來。

十三年,是一個空格鍵,也是個休止符。

休止過去,過去再不來過,空白未來,未來再不交集。

“13年,日子過的好快,轉眼間朕便在這爾虞我詐的紅塵顛簸十三年了,這十三年,朕的日子竟然是這樣的,祖業,家國,朕守得好生艱難!時至今日朕都不知道,這江山是如何丟的!”

司寇瑾瑜聲音低沉,異樣的情緒一簇而至,理智如他卻控製不了。說到底,她還是他心中最溫暖的人,無論經曆多少世事變遷,這世間,還是隻有一個人的身邊能讓他覺得安全。所有的惶惑不安,顛沛流離,還有隻有她在身邊的時候他才可以肆無忌憚的軟弱。

“陛下何必蒼茫?!”

水冰汐青絲慢撚,無法安慰,也不打算安慰,當然實話實說:“世間有很多事情都有不得已而為之的說法,但不是所有的錯誤都可以用不得已來解釋。當日陛下釀造將軍府血案的時候便當知道此舉必然引火自焚。種如是因,受如是果,如今朝中無人,軍中無將,亡國也是咎由自取,陛下又何必將這因果歸咎於形勢之上?”

一語點出,多少荒唐。將軍府慘案是她心中抹不去的痛,時至如今還有人在這浩劫裏沉浮,無法解脫,譬如司馬少華,他的人生大概便要因為司寇瑾瑜的一場陰謀徹底顛覆了,以後的人生將處處荊棘。

這是她心中不能承受之重,她也有她的難處,滅掉司寇瑾瑜國家的人是夏侯君晟,將司寇皇朝高高在上的榮耀一腳踩在地下的人是夏侯君晟,而夏侯君晟是她的夫君,她情深無悔至死愛戀的夫君。

她懂得夫君的困難,大劫將至,注定隻有他能力挽狂瀾,若他不抓緊時間讓天下歸心九州歸一,那未來的路,萬千黎民生機將何處去求?

這是一條艱難的路。

夏侯君晟肩上承載多少,便注定腳下要奠定多少,司寇瑾瑜,司寇皇朝,將軍府,他們不是唯一的犧牲者,永遠都不是。

“汐兒可真是有大智慧的人!”司寇瑾瑜苦笑,知道這個話題說下去水冰汐必定會發飆,幹脆心虛的轉移話題,“汐兒一番話醍醐灌頂,說得朕好生舒坦,不過朕如今早已不是什麼高高在上的天子了,妄言朝堂豈不多事?來來來,今日你我把盞言歡,隻談風月不談國事,如何?”

水冰汐:“…”

撇撇唇一臉唾棄,司寇瑾瑜哪次所謂風月不是耍流氓,和他談風月遠遠比談國事受罪多了。

司寇瑾瑜狐眸含笑,自動忽略水冰汐滿臉的不情不願,繼續煮茶的動作。

“汐兒可還記得初識那年江南月老廟前,我和你說過的夢想?”

不得不說,好看的人做什麼都好看的,司寇瑾瑜如今脫下龍袍玉冕,洗手做羹湯,於是青玉案幾前佳人白瓷流光,骨指纖長,青絲柔軟,金絲回雪,如此美感與滄桑矛盾交融,讓人看著實是賞心悅目,流連忘返得緊。

水冰汐點點頭:“記得!陛下說過,要一輩子煮茶給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