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冰汐點了點頭,俯身牽起清揚的小手柔聲問道:“今天清兒都學了些什麼?國主爹爹為什麼不自己檢查?”
清揚偏頭想了想,一本正經道:“爹爹說他今天很忙,沒空監督清兒的功課。姨娘,清兒很認真的學習功課,修煉,為什麼爹爹還是很忙很忙,爹爹是不是不愛清兒了?還有,那天清兒被綁在木柱上,好怕怕,爹爹為什麼都不救清兒?”
“傻清兒,你想多了!”
水冰汐淡淡一笑俯下身來,伸手將清揚小小的身體擁進懷裏,不知為何,冰清靈動的眼角竟然有些難言的酸澀。
“爹爹那天不救清兒,是因為爹爹知道姨娘在那兒啊,有姨娘保護清兒,爹爹當然就不用再為清兒的事情頭疼了。至於清兒麼,我們家清兒這麼乖巧伶俐,爹爹怎麼會不愛你呢,隻是爹爹事情太多忙,顧不過來而已!”
到底是小孩子 ,有些傷害是掩飾不了的。那一日夏侯君晟絕情一箭,射傷的怕不是西門鏡訾母女身體,而是心靈。
但有些事情又怎是一句話能解釋清楚?
夏侯君晟作為一個亂世霸主,莫名其妙喜當爹,是人都會心有隔閡。而水冰汐,她無力左右夏侯君晟與西門鏡訾之間未來的關係,她隻在乎清揚這孩子幼小的心靈會不會被大人的情感糾紛受傷害。
無論如何,孩子…終歸是無辜的。水冰汐一麵沉思一麵隨意的和清揚說上一兩句話,不一會兒便來到西門鏡訾所在的飛鳳居。
“你來了?”
西門鏡訾遠遠看見水冰汐便開口打招呼,又命左右丫鬟看座。大概因為上次水冰汐以命換名相救的緣故,現在的西門鏡訾對她態度好了許多,雖說算不上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但以堂堂一國公主和水冰汐水火不容的敵對關係,她能轉變態度接受水冰汐已是很不容易。
“嗯!”
水冰汐點了點頭,隨意在西門鏡訾旁邊坐下。西門鏡訾早便知道水冰汐要來,凰木案幾上提前準備了水冰汐愛吃的幾樣糕點。雙姝坐下閑聊一會兒,西門鏡訾便指著糕點中一樣潔白通透如美玉豆腐的糕點對水冰汐笑道:“水妹妹,我聽說待會兒你還要檢查清兒的功課,反正這會兒還早,不妨嚐點兒梨花糕?!”
“梨花糕?”水冰汐輕笑,“這名字取得新鮮,隻是這會兒梨花早開沒了,梨子倒還有些,娘娘這是怎麼做的?”
“做法倒是不難!”
西門鏡訾柳眉疏淡,恬靜溫婉,怕水冰汐不放心,拿起一塊率先放入口中淺嚐輒止,而後輕言慢語解釋道:“這些梨花糕乃早春新開的梨花中最好的花瓣曬幹製成,最是講究製作者的心意。一般來說,晨起梨花接朝露而迎早春,口味甘甜,口齒流芳,傍晚的梨花向晚霞而墮陰暗,是一天中梨花開得最疲憊的時候,此時采摘的梨花苦澀幹燥,水分極少,做出來的糕點也最不理想。”
“啊,做個梨花糕還有這麼多講究?那這麼說,最好的梨花要在早上采摘?”
水冰汐黛眉彎彎,冰眸水潤,雖說一生慣見珠光寶氣,淡淡對這種近似奢侈的生活方式全不了解。如今有機會求教,自是求之不得,滿眼小星星閃亮狀虛心求教。
其實女子麼,那個沒有點小心思,都希望能在心愛的男人麵前拿得出一樣擅長的吃食,可惜她最不擅長正是這個,與夏侯君晟相識多年唯一做過的一樣食物便是泥巴滿滿的叫化雞,這小心情當何等蒼涼?是以她近來已在尋思拋開修行,洗手作羹湯,若非還擔心著未來變數,她隻怕立馬便要丟了長劍換成勺柄了。
“當然不是!”
西門鏡訾淺笑,難得在水冰汐麵前有點優越感,自然不遺餘力的賣弄,“雖然這朝夕之間梨花的好壞一品即分,早上的梨花也算不錯的選擇了,但真正口味上乘的梨花卻不是早上,也不是下午,而是午夜!”
“午夜?”
水冰汐皺眉,愈發的捉摸不透,“夜間的梨花有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