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的語言,毫無證據,而主管律師恰恰看到她在門口……拿到法庭上,她自己都不會相信自己。
“你平時總把工作帶回家,以為我不知道嗎?你不知道不許將客戶的資料帶出事務所的規矩嗎?你當我瞎還是聾嗎?”
最後一個問號絕對是雙關。
“要我說你就根本甭想在這兒幹了,而且我很負責任地告訴你,從我這兒走的人,看哪家律師所敢收!”主管律師繼續吼著。
“我真的……”同樣的話重複了大半天,韓知宜自己都說不出來了。
“不過……”主管律師說了個轉折詞,讓韓知宜心裏頭一哆嗦。
“不過,看在你平時表現還湊合,這次就扣三個月工資,出去吧。”說完,主管律師往椅子上依靠,翻看其韓知宜徹夜不眠的勞動成果。
出了門,韓知宜才發現,自己還在喘氣。
同做小助理的幾個年輕人湊過來,把韓知宜拽到樓梯間,問了半天,韓知宜隻好再次重複了一遍自己當真毫不知情,冤到家了。
一個丸子頭的助理小聲又形象地說:“我看,你準是撞著頭兒沒幹好事了,他怕你說出去,扇你一巴掌,再給你個甜棗,最後嚇唬你一通,你就不敢胡說了。不過,你就算是冤,那也隻能冤了。嘖嘖嘖,給你默哀。”
一群人散開前,早些來做助理的前輩悄悄安慰她,這樣的事情好幾個人都碰到過,過去了基本也就沒事了。而韓知宜這才發現,放不下,是因為自己的棱角,確實還沒有完全磨幹淨。
為了紀念這個棱角,韓知宜在路邊的大排檔喝得酩酊大醉,直到暴雨來襲,才匆匆走進了地鐵的入口,倒是還記得刷了卡,走下樓梯時,酒勁上來,韓知宜覺得腿軟,索性坐下來歇會兒,不大會兒竟然睡著了。
“誰?”夢中囈語一般,韓知宜感覺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袖口,“奇怪,睡著了?這是哪裏來著?”
韓知宜緩緩抬起沉重的腦袋,遠處是轟隆的地鐵和熙攘的人流。
順著袖口,韓知宜看到了一隻小手,底下是棕色塑料拖鞋,往上看是藍色條紋衫——一個小男孩。
小男孩兒?
嗯,不知是誰家的小孩兒,一隻手拽著自己的袖子,一隻手摸著嘴角。
是啊,哪裏都不缺受罪的人。
韓知宜隨手從包裏摸出一隻丸子頭憐憫的麵包,遞過去。
頭痛,還是好困啊……
於是把頭再次埋進臂彎裏。
“小姐,小姐,醒醒,這是末班車了,您不走嗎?”
韓知宜抬起頭,睡了一覺,清醒多了。
是地鐵的誌願者,他指著緩緩停靠的列車說:“這是末班車了。”
“糟了!”韓知宜連忙站起來,把自己的東西囫圇抱起來,邊跑邊丟下倉促喊一聲:“謝謝!”
末班車空蕩蕩的,韓知宜也覺得餓了,記得中午丸子頭給了塊麵包的,怎麼沒了?啊,好像給了個小孩。韓知宜停住翻包的手,靠在椅背上,看著搖擺的吊環扶手,腦子裏算著一筆筆賬:西服淋濕了,要幹洗;房租快交了吧,不知道夠不夠;電扇還是少用吧,晚上把窗戶開著,反正小偷來也偷不了什麼……
算著算著,淒慘地笑了,酒勁未消,又差點睡過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