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如刀,以天地為刑台,視眾生為囚徒。
紅雪似血,將塵世作染缸,化萬物為鮮紅。
此時,雪未停,風更強,一艘淩虛寶船從南向北而行,紅色的雪花被防禦陣法造出的屏障擋在外麵,卻擋不住死海雪原的肅殺之氣。
死海雪原終年飄著紅色的雪花,地表常年蓋著厚厚的紅色積雪,氣候極其寒冷,在這個被紅色冰雪覆蓋的平原隻有一種植物能夠生長,那便是紅雪花。
紅雪花鮮紅如血,三年開一次花,三年結一次果,為死海雪原特產,有強健氣血、增長靈力的功效,是珍貴的煉丹材料,也是靈獸們喜愛的飼料。
死海雪原的大量靈獸常年生活在殘酷的生存環境之中,變得性情暴躁,凶猛異常,具有強大的攻擊性,對侵入他們領地的人會毫無留情地吃掉,因此沒有幾個人敢進入這片死海雪原。
淩雪宗列出的絕對安全之路是用無數命喪死海雪原的先人們的生命總結出來的,這條行路上基本上是沒有靈獸,雖然偶爾會有幾隻背著族群單獨出來狩獵獨食的靈獸,但對於這麼一船人來說,並不是問題。
由於是遊玩,一路行來,邊行邊玩,號稱一日飛萬裏的淩虛寶船用了一天也隻是剛剛進入死海雪原。
一進入死海雪原,船上都是化魂境的淩雪宗弟子也不得不穿上厚實的衣服,船艙窗外的景色也立刻一變,與之前沿途的景色都不同,入目的都是如血一般的鮮紅。
紅雪花伸出厚厚的積雪,驕傲地開放,哪怕如血流一般的積雪下隱藏著數頭環伺的靈獸,也毫不畏懼,在紅雪中生長的它們早就明白終有一死的道理,那麼活著的時候,就要驕傲地生活。
有些人建議去摘這些驕傲的花朵,被其他人勸阻,下麵實在很危險,那些看似平靜如血池般的三丈高積雪裏不知隱藏著多少頭凶狠的靈獸。
但不管怎麼樣,人們還是喜歡站在船艙的窗邊或甲板邊緣向下看血色風景,這種俯視的感覺真的不錯,甚至有一種別樣的血色浪漫。
當然,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喜歡血色浪漫,這艘船上就有兩個人沒有站在窗邊和甲板邊緣。
一個是張平和,一個是陸二刀。
張平和自從上船以來,就沒去看過船外的風景,他更喜歡在船裏走來走去,從船艙各個艙室一直逛到甲板上的工作艙室、生活艙室、貯藏艙室、儀器設備艙室等各個艙室,除了禁止進入的公主專用艙、動力艙室、防禦艙室外,哪個艙室他都去過了。
張平和對淩虛寶船的興趣遠大於沿途的風景,人們隻認為張平和是好學,想研究一下淩虛寶船的構造,而陸二刀也像張平和這樣,就直接被貶斥為土包子,丟淩雪宗和刀聖的臉。
同樣的行為,不一樣的人做,就會得到不一樣的評價,這就是人類的邏輯。
陸二刀左手手提著一籃子紅棗,右胳膊挎著一籃子核桃,第六十八次與張平和擦肩而過。
張平和嘴角掛著笑容,朝船艙末尾的位置卻前進,那裏是防禦艙室的位置,很少有人去。
陸二刀忽然轉入旁邊空無一人的休息艙室,找個座位坐下,時不時地用右手把紅棗扔進嘴裏,透過沒有關嚴的門縫看著門外麵,同時在心裏默數著時間。
這種事,陸二刀已經做過六十七次,通過這六十七的記錄,張平和似乎很喜歡跟守衛防禦艙室的侍衛,但每一次的閑聊都不會超過十分鍾。
而這一次,十五分鍾已經過去,張平和還沒有回來。
陸二刀吐出一塊棗核,歎了一口氣,道了一聲“真麻煩”,扔下紅棗和核桃就衝出休息室,雙腳各出現一個赤色的速字,迅速向防禦艙室移動。
但陸二刀還是來晚了,等陸二刀到了防禦艙室,守衛防禦艙室的侍衛都已倒在血泊中,
張平和背對著陸二刀站在控製著防禦陣法和禁製的操作台旁邊,手裏拿著一把染血的刀子。
察覺到有人到來,張平和猛然轉身,見到陸二刀又是一愣。
“我這裏有些紅棗和核桃,要不要邊吃邊聊,我估計一時半會兒來不了人。”
陸二刀看到這麼一幕,不驚不亂,也不動手,反而和殺人凶手的張平和攀談起來。
張平和剛從發愣中緩過神來,聽到陸二刀的話又愣了一瞬,緊接著就綻放出了笑容,笑得像花兒一樣,不過已經與茶廳時的笑容大不相同,茶廳時笑得像百合純潔而美好,此時的笑容像食人花平凡的外表下是噬人的陰謀。
“真是沒想到,居然是你第一個識破了我,看來你並不是一無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