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風有些燥熱,吹得池塘裏的荷葉相互間摩挲有聲,像極了不耐暑氣的喋喋不休。
我知此時躲她不過,反而坦然應對“你口口生生稱我為小姐,難道還要我向你一個婢女彙報我的行事目的?”
“小姐想多了,紙鳶隻是奉命不離小姐身側一丈開外”她語氣沒有絲毫波瀾,倒把我顯得像市井潑婦一般蠻不講理,我努力壓製自己的脾氣,聽她繼續道“且僅限於陌桑園內,這您是知道的。”
她一口一個小姐,看似很客氣,卻絲毫不給我反駁的餘地。我冷冷道“奉命?哼,奉誰的命?”
把我像牲畜一樣圈在這裏有什麼目的?紙鳶正想辯解什麼,話到嘴邊反而吞了回去,一改往日姿態,低眉俯首,極為敬畏順從,默然行了一禮。
隱約感覺到脊背有些發涼,身後人的氣場不是一般的強,我甚至體會到什麼是所謂真正的殺氣。
“她奉的,自然是我的命令。”
男人聲音渾厚沉重,讓我有一刻忘了呼吸,“表妹落水後,又失憶了嗎?”
他口中“又”字加重咬音,心知此時裝失憶已被這原身體的人率先利用了,就是再蠢,同樣的招數也不會用第二次。
我轉過身,見他身長體闊,武夫裝扮。灰藍色勁裝襯的他小麥膚色光澤熠熠,一雙鷹一般的利眼,似乎要將我內心看透,就像是捕捉獵物的前一秒,精神高度集中,獵物若有絲毫異動,都會被以最快最狠的方式扼製在利爪之下,無所遁形。
他棱角分明的臉漸漸逼近,帥氣中帶著十足十不可反抗的威儀。
極盡全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可依舊帶著一絲顫抖。
“你到底想怎樣?!”
“我想怎樣,表妹清楚的很,又何必多此一問。”
他的鼻息迎麵襲來,夾著不知名的淡淡的清冽酒香,讓我有一瞬間癡迷。
須臾回神,想到我尚不了解當下是何情形,謹慎起見,不如以不變應萬變,沉默才是良方,遂伴著一抹漫不經心的笑意,故作從容,轉身不去看他。
我心裏清楚的很,倘若再與他麵麵相對,哪怕再多一秒,也是裝不下去的,怎麼說我也是二十一世紀的人,雖然見識過職場戰爭不見硝煙,可也不曾有這般經曆,一個表情一句話表現出來都要小心翼翼。
“既然表妹這麼想出去走走,本將軍就遂了你的心。”
背後那人的話音剛落,我覺得腰間猛然一緊,身體懸空,向下看去,已離陌桑園十丈開外。這才看清陌桑園全貌,原來也並非身處其中時感覺的那麼大,遠不及整個府邸的十分之一,陌桑園門洞外層層環著假山,竹林。的確難以發現偌大的一座將軍府竟藏有這麼一個別院。
假山位置擺放的並無裝飾的美感,可也不是參差無章法,聯想到並無人把守的門洞,心下豁然開朗,不是陣法又是什麼?怪不得,隻有紙鳶一人看守,隻怕我逃出了陌桑園,也逃不出這陣法,任璿啊任璿,你到底是什麼人,竟讓將軍這麼看得起你。
我心中無奈,鬱悶。怎麼穿越偏偏到了她的身上,想要逃離,對這種陣法一竅不通的我來說,更是難上加難了。
身邊的房屋住宅迅速後退,不多時,我們落在了又一處府邸。
這府院落極大,於將軍府比,有過之而無不及。隻是空蕩蕩的,腳下的青石鋪就的地麵塵如紙厚,縫隙間苔蘚遍布,每行一步,身後即出現明顯的足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