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說謊不打草稿的家夥此刻正悠閑地坐在專門用竹段兒綁成的椅子上,手上拿著一杯不燙不涼,溫度正好的普洱茶,他輕輕抿了一口,舒服地歎息一聲,眼勾彎彎,看著麵前誦經念佛的女人。
四周甚是清幽,少有人煙,而且因為很少有人來往,連唯一通往這裏的小路都變得格外不好走,很多石子都凸起來。
“毓川,歎什麼氣啊。”
女人正好禮佛完畢,向觀世音菩薩行禮之後起身,轉過來露出一張並不老的臉,她未施朱粉,就已經是美麗動人了,她有一雙晶亮斜長的鳳眼,一張櫻桃小嘴,如果不是穿著如此灰暗的僧袍,也許毓川會更愛看些。
這座上的也正是毓川。
“老了,不歎息一聲怎麼行?”
“你老了?不要說笑,咱們六個當中你和竹緋是年齡最小的,其次是我,長你們四歲,然後是齊廣和羅革,又長我六歲,我們當中最大的是寧兒姐姐呢,對了,聽說她現在是中原皇帝的妃子,真是好久沒見了。”
毓川又喝了口普洱,沒有接她的話,反而把話題轉向別處,“你這地方太偏僻了,比我的冷秋宮還少人煙呢!齊廣舍得?”
女人捂著嘴溫柔一笑,“我既然是來念經的,他不舍得又有什麼用?!你知道,他什麼都聽我的。”
毓川“哈哈”一笑,“對,他什麼都聽你的,當年你那場婚禮可是轟動整個番迪呢,東襄王齊廣用什麼下的聘禮!還不是你說的那一句,‘我要你三十萬將領全部對我摘帽行禮’,結果他什麼都依著你,還真帶來了三十萬將領,可惜到最後都沒地方站了,齊廣還被羅革扇了一耳光。”
女人立即皺眉,“罪孽罪孽!那時我年少無知。”於是趕忙合起雙手,“我佛慈悲,原諒弟子那時糊塗吧!”說著轉身下跪磕了三個頭。
“要我說,清和,你這心性並不適合誦經念佛佛。有時間還是好好管教你那有仇必報的兒子吧,他可沒少給別人惹麻煩。”
被喚作“清和”的女子在聽到這句話之後,表情沒由來地傷感,她的兒子上官佐唯也是她的一塊心病,她總是不能和那個孩子溝通,那個孩子似乎是天生的羅刹一般,總是帶著報複的心理。
還記得那時候佐唯隻有三歲,自己的貼身婢女隻是對著那孩子說一句,“小世子長得這般漂亮,好似女娃娃。”
僅僅是一句話,佐唯就伸出小手故意打翻那一壺用滾燙開水泡的茶,而茶水正好灑在婢女的手上,惹來一聲尖叫,而佐唯看著那被燙紅的手竟然“咯咯”地笑出了聲。
清和不敢想象,那個孩子才隻有三歲,隨著他年齡慢慢增長,清和也越發地覺得那孩子自私固執,心狠手辣,根本沒有繼承她和東襄王的任何一處。
“我在這誦經念佛還有一個原因,那邊是替佐唯積德……”
毓川勾勾嘴角扯出一個笑容,那笑容還和二十年前的一樣。
二十年前,蘇清和就是個大膽的女子,那是無論現在還是以前,都沒有人敢像蘇清和那麼做,她沒有成親,便生下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