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時錦想,這大概是她從東海回來的這一年多時間裏,做的最愚蠢的一件事了。毫無任何利益可言,完全是一樁虧本的買賣。
她現在已經到了北疆,隻要和北戎聯絡上以後,蘇徵勤對於她而言就不再有任何的意義可言,若是在這個時候蘇徵勤為了護她而死,將來蘇顧言回京,還會少去最後一個對手。
蘇徵勤死了,才是百利而無一害。
那她為什麼還要這麼做?事情隻發生在晃神一瞬間,等她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反護著蘇徵勤了。
她想,大約是這一路走來的生死相隨在作怪吧。
她仿佛聽到蘇徵勤在她耳畔,用驚恐而又顫抖的嗓音喃喃地喚她:“阿錦……”
後來,黑衣人的刀沒有如願地落在兩人身上,在危急時刻,又有冷冽的飛鏢突然從門外射進來,兩名黑衣人中鏢,剩下的見狀連忙抬刀躲閃,隨後便有另一撥人竄進屋子,與黑衣人纏鬥起來,黑衣人見勢不對,紛紛跳窗而出,而這邊的人急急忙忙追了出去。
屋子點亮了燈,風沙依舊大。昏黃的燈火搖曳不定。
鳳時錦看見滿地都是屍體和血,她緩了緩心神,從蘇徵勤身上微微抽身而出,見蘇徵勤渾身也被鮮血染透,他睜著的雙眼仿佛頃刻間失去了神采,再無往日的春風得意。他極力撐開眼皮,見鳳時錦蹙緊了雙眉,不由努力對她揚起一抹蒼白的笑容,本身有著絕代風華的俊美。他對鳳時錦開心地說道:“你那麼不要命地舍身救我,莫不是真的愛上我了?你不要擔心,這些都是別人的血,不是我的。”
鳳時錦沒有說話。
客棧的老板娘不知什麼時候也在這屋子裏,她過來扶著蘇徵勤,把蘇徵勤扶去床上躺著,對著客棧裏的幾個幹練的夥計吩咐道:“把地上的屍體處理了,去拿藥箱來。”
老板娘扯開蘇徵勤的衣裳,裏麵一道道傷痕觸目驚心,正不斷往外麵冒著鮮血。那後背的一道刀傷尤為深,都快見骨了。
鳳時錦在療傷方麵也是輕車熟路,老板娘一個人忙不過來,鳳時錦便幫忙止血上藥,等到弄完之後已是半夜,窗外的月亮升得老高,而蘇徵勤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暈死了過去。
很快屋子便被利索地處理了幹淨,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那老板年行事作風雷厲風行,與傍晚時候判若兩人。
鳳時錦心裏跟明鏡似的,她不可能跟蘇徵勤是第一次相見。而這座客棧,極有可能是蘇徵勤安插在北疆的暗部。
後老板娘又空出了後院,專門用來安置蘇徵勤,給他養傷用。
蘇徵勤一睡兩天,根本沒有蘇醒的跡象,而身上的傷,繃帶一天要被血浸濕一兩次。再加上天氣又熱,環境又惡劣,根本不容易痊愈。兩天過後,蘇徵勤反而有了發炎燒熱的跡象。
老板娘隻會上金瘡藥,對於這些情況也是生手。鳳時錦便列出了幾味藥材,讓人去弄來。隻是這個北荒之地,別想采到什麼草藥,便隻有去藥鋪裏買。在這裏,藥鋪裏的藥很昂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