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頭重腳輕地迷迷糊糊醒來時,房間裏的燭光閃爍得厲害,他看見床前人影一閃,鳳時錦便趴在他的床頭,像鬼一樣沒聲沒響。
鳳時恒嚇壞了,忙往床裏側躲。鳳時錦留給他一抹溫暖而明媚的笑,道:“恒弟,你為什麼要欺負我?”
鳳時恒有些遲疑,眼前的人到底是鳳時錦還是鳳時寧。他平時也有些分不清姐妹倆誰是誰,他對姐妹倆唯一的判定就是鳳時錦很凶很硬從來不對他笑,看他就像是看仇人一樣;而鳳時寧很軟很好欺負,仿佛這樣的笑容是隻有她才會有的。
鳳時恒問:“你是鳳時錦還是鳳時寧?”
她回答:“我是鳳時錦啊。”見鳳時恒又往裏麵縮了縮,又道:“怎麼,你怕啊?你既然怕我,為什麼要那麼欺負我?你信不信我要是死了,就每天爬到你的床頭來,講鬼故事給你聽?”
鳳時恒癟了癟嘴,張口就想大叫,她忽然傾身過去,捂住了他的嘴,低低道:“你別叫好不好,你別叫我就給你吃糖。主母說你正在換牙,是不能吃甜的,可我曉得你想念得緊。”
鳳時恒果真沒哭也沒叫,眨巴眨巴了眼,支支吾吾地問:“你真的有糖給我吃?”
她翻手攤開手心,隻見手心裏就躺著一顆糖丸,她把那糖丸放到鳳時恒嘴邊,道:“我今天偷來的,你要是以後不再欺負我,我就給你吃。”
鳳時恒想了想,點頭道:“你要是天天給我吃,我就不欺負你。”
最終鳳時錦把糖丸給鳳時恒吃下,回去的時候,燭光撒在她的側麵,看起來陰陰的,她低頭看見媽子正在鳳時恒的屋子裏睡得跟豬一樣沉。
第二日聽說鳳時恒又不好了,他一不好,鳳時錦就得過去跪著,要是鳳時恒有個三長兩短,鳳時錦也不會好胳膊好腿,當時她沒有別的想法,隻能祈禱鳳時恒快快好起來。
彼時鳳時寧正安靜地在院子裏清掃,夫人從屋裏走出來,問:“寧兒,你可有看見屋裏角落的老鼠藥?”不為別的,夫人早晨起來發現少了幾顆,但不見有老鼠偷吃的痕跡。
侯府裏上上下下都打點得妥當,唯有夫人這處院子,仿佛連老鼠也欺負,要在這裏過冬。每年夫人沒法,隻得備下一些老鼠藥。
鳳時寧沒想到,她母親這麼快就發現了端倪,但仍是回答:“母親,昨夜我半宿未眠,好像有老鼠在我房裏爬梁,今早我便起來拿了些放在我房裏,想等晚上看看有沒有動靜。”
夫人也沒有多疑。
第二天晚上,她又偷偷去了鳳時恒的房裏,照例給他吃了由老鼠藥碾成粉末重新裹起來的糖丸。鳳時恒對她的戒備慢慢放下,不想到第二天清晨就開始發作,直到他死的時候他也沒發現夜裏來他房間的人不是鳳時錦,而是鳳時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