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弄好,蘇顧言就回來了,他出現在房門口,房間裏幽弱昏黃的光線照著他半個側身,看起來仿佛他才是孤獨清冷的那一個。
君千紀還沒出來,蘇顧言便出聲道:“國師的房間在西房,天色已不早,還請國師早點回去休息,明日好迎接聖駕。”
鳳時錦愣道:“師父的房間不是就在隔壁麼?何時搬去了西房?”
蘇顧言道:“就現在。西房那邊清淨,才更適合國師。現在我是這裏的統籌,國師理應聽安排。”
明明就是同一個院子,還能有更清淨的麼?鳳時錦覺得他明顯有公報私仇的嫌疑。可既然君千紀什麼也沒說,鳳時錦也就什麼都不說了。
行館的主院都留著等明日皇帝來居住,師徒二人再加上蘇顧言一個暫且居住在同一個院子裏,分為東西幾間房。蘇顧言硬生生住在鳳時錦和君千紀房間的中間。
鳳時錦躺在床上卻輾轉難眠,時值半夜窗外的夜空有片刻的稀疏晴朗,月光從烏雲裏鑽了出來,寂靜而恬淡地灑滿院子。鳳時錦索性起身推門走了出去,到視野開闊的地方曬曬月亮。
山裏的夜晚極其安靜,偶有一兩聲蛐蛐的聲音短促地響起在草叢裏。鳳時錦獨自坐在一塊平坦的小石墩上,眼前是重重遠山暗影與空穀,她看著看著便覺眼前一片茫然,明明腦子裏什麼都沒想處於放空遊離狀態,心裏始終覺得亂糟糟的,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豁達、放得開。
行館裏有蘇顧言先行帶來的禁軍把守。這個時候幾個禁軍似在巡邏,從鳳時錦的不遠處背後繞過。由於她的青灰色袍裙在月色下幾乎與她所坐的小石墩融為了一體,又一動不動,邊上有稀疏的雜草掩護,很難讓人察覺。
倒是禁軍的動作鬧得有些大,他們身上所穿的盔甲隨著走路的動作而發出冰冷的金屬摩擦聲,在夜裏聽起來尤為肅穆。
鳳時錦扭頭去看時,見幾個禁軍正好走到白玉帶般的通往山上皇陵的石梯口處,而鳳時錦也注意到正有幾個禁軍迅速地從那山上下來,行動之間神色匆忙、左顧右盼。
鳳時錦覺得有異,便留了個心眼,豎起耳朵聽。
兩小隊禁軍接頭後,有人問:“都布置好了嗎?”
另一人壓低聲音道:“放心吧,全部都弄好了。等狗皇帝一上山去,保準有去無回。”隨後便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繼續巡邏。
哪裏曉得,鳳時錦僵直了背脊骨坐在那裏,在聽到那幾句驚天之語後,莫說一動不動,連大氣也不敢出一下。可那些穿著禁軍衣服的人又巡邏回來時,眼睛忒尖,居然發現了她。
那隊禁軍站在幾步開外,出聲道:“前方坐著的是何人?”
鳳時錦沒有回答,也沒有動作。
對方又道:“再不說話,便將你以刺客論處,還不速速報上名來!”
他們看不見,鳳時錦鼓著嘴,一直保持著深呼吸的動作,努力調整麵部僵硬的表情。她轉頭便露出一臉天真疑惑的神態來,看著禁軍道:“你們是在說我嗎?”鳳時錦站了起來:“我是國師弟子呀,今天才到這山上的,見今晚月色獨好,一時睡不著覺就出來曬曬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