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愚昧。富貴榮華到頭來終伴得一坯黃土。可憐他死到臨頭卻還不自知。不是她蘇挽言對自己太過自信,而是以李修的性格,凡是他認定的東西,不管好壞,旁人都不得褻瀆。他是九五至尊,天下之主,怎麼能忍受別人對他的決定指手劃腳。這一點,倒跟另一個人頗為相似。想到李翌,蘇挽言的心情又開始沉重起來。
從涼州到長安,即使是日行千裏,也需半個月的時間。而蘇挽言在依靠雙腿的情況下自然是如同蝸牛爬行。才三日,整個人便折騰的形銷骨立。
終於,第三日黃昏,押送的士兵中有人看不下去了,硬著頭皮向上頭請示,讓蘇挽言騎馬前行。
騎在馬上,張尋低頭俯視著麵前已經快昏厥的蘇挽言,濃眉不屑地高挑,“妖女,你不是很厲害的嗎?我新唐那麼多士兵葬送在你手裏,怎麼?現在小小的折磨便你受不了了。要不要考慮向我求饒,也許本將軍會網開一麵,給你條活路。”
低著頭,蘇挽言舔了舔已經幹裂的唇,深深吸了口氣,然後仰頭看向蒼穹,綻露出笑容,看得張尋跟一行人不明所以。
“看來你是不肯求饒了。”張尋冷笑一聲,拍了一下馬背,正準備加速前進,卻聽到蘇挽言說話了。
“將軍,你敢不敢跟我打一個賭。”低下頭時,蘇挽言臉上的神情已經恢複了莊重,隻是星眸裏卻布滿了高深莫測的笑意。
張尋堂堂七尺男兒,怎麼可能在一介女子麵前示弱,挺直脊背毫不猶豫地道:“誰說不敢!賭什麼?”
“讓我想想。”蘇挽言故意賣了關子,歪著頭假裝想了半天,突然一拍手掌,笑道:“我想到了。”
張尋早已被蘇挽言神秘兮兮的樣子整的有些不耐煩,昂首道:“是什麼?”
垂了垂雙目,蘇挽言聲音陰惻惻地道:“就賭回到長安,是將軍你死的快,還是我這妖女死的快。”
張尋一聽,臉色頓時變的鐵青,“妖女,你竟敢詛咒本將軍,看我不殺了你。”說完,提刀便要砍向蘇挽言。
蘇挽言笑了笑,巋然不動。這一幕讓張尋即將劈下的刀又收了回來。
張尋看著蘇挽言鎮靜自若的表情,暗自思忖:這女子能讓整個新唐為之頭疼,況臨危不亂,非一般人也。不由地,張尋開始忌憚起來,看向蘇挽言的眼神了多了幾分探詢。
“如果本將軍跟你賭,那麼輸了你當如何?”
“那麼,我會在死之前,奏請皇上免你一死。”蘇挽言笑得高深莫測,見張尋瞪大了眼睛又道,“如果你輸了,那麼就在閻王爺麵前說此事與我無關便是了。”說來說去,無論輸贏,張尋都是必死無疑。可惜蘇挽言話說的這麼清楚,張尋未必能聽明白。
“你怎麼能肯定,皇上會聽你的話。”果然,蘇挽言的暗示張尋沒有聽出來。
笑了笑,蘇挽言不緊不慢地道:“結果如何,到時候自有分曉。”
聽蘇挽言這麼說,張尋轉念一想,這樣對自己又沒損失,順便試一試這女人的深淺。於是道:“好!本將軍跟你賭了。”
張尋不知道,自己的性命就葬送在自己的自作聰明上。
點了點頭,蘇挽言看向大道上的一輪落日,深深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