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還是半個月?蘇挽言記不清了。隻是當她從馬車上下來時,突覺蒹葭已蒼,秋草淒黃。
月亮照在揚起的風沙上,滿目流轉的霜華。
依然是包頭帳篷,依然馬奶溫酒。但再次觸碰這些的時候,蘇挽言已沒了最初的驚奇,反而生起一絲的抗拒與厭倦。
部落裏年輕的青年男女們在聽到他們年輕的部落英雄雅格回來時,早已載歌載舞慶祝。對於她這個滿頭白發的古怪女子隻是心存好奇,但不敢真的靠近了觀察。
隻有一個人,在見到蘇挽言出現在雅格的隨行的人群中時,憤懣不已。
為什麼還要出現?為什麼不幹脆死掉?躲在包頭後麵,木葉咬牙抱拳,幾乎是氣得渾身發顫。突然想到什麼,她咧開嘴,露出狠毒的笑容,轉身奔向黑暗中一座造型與裝飾異常奢華的包頭。
火把的光芒幾乎照亮了大半片夜空。不時響起的歡聲笑語,更襯托的眼前的氛圍是如此的其樂融融。
蘇挽言麵無表情的坐在一堆篝火前,身後幾步之遙卻站了好幾個負責監視她的人。
處理完不在這段時間堆積起的軍務,雅格就直奔蘇挽言所在的地方。隔著很遠,他就看到蘇挽言呆若木雞般的望著夜空。
一步一步的走到她身旁,雅格有些失神的看著那張蒼白的容顏,直到那白色的發間流露出歎息,他才如夢初醒。
“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要抓你回來嗎?”雅格止步在火篝前,隔著熊熊燃燒的火把望著那張在火光中份外妖媚的臉。
蘇挽言沒有直接回答,隻是冷笑一聲,睥睨著雅格的臉,道:“這一年你應該過得很不容易吧!每天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不知道是什麼滋味的?”
看見蘇挽言臉上的那抹同情之色,雅格饒有興趣的揚了楊眉,道:“怎麼說?”
伴隨著一挫一挫的火光,良久,蘇挽言的聲音清冷地響起,“這一路上,你所帶領的一行人皆是晝伏夜出,不是擔心暴露行蹤,會遭到襲擊麼?本來我想,也許是斯圖尼率領的四部又開始蠢蠢欲動,所以你才要處處提防。但邊關一代狼煙四起,顯然是新唐與回鶻起了摩擦。如果我沒猜錯,你已經統領了八部。隻是沒想到你居然還不甘心,居然想染指新唐。”
雅格聽完蘇挽言的一番分析,不由得露出讚許的目光,“你說的沒錯,但此次戰事卻不是我挑起的,這還得歸咎於他。”見蘇挽言有些迷茫,雅格笑道:“不用懷疑,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小王也很佩服武承王,死了都能殺人。這點我是做不到的。”
聽著雅格明顯戲謔的笑聲,蘇挽言霍然轉過身,臉帶薄嗔,怒道:“我不許你侮辱他!”
對於蘇挽言的言辭厲色,雅格絲毫不以為意,反而麵露得色,“說到底,我還得感激他。如果不是他一招反間計,我還下不了這麼大的決心跟新唐一絕高下。”
“你想利用我來威脅皇上?”曾經也有人用過這招,可是結果還不是無疾而終。蘇挽言不由得泛起一陣苦澀,心也跟著開始陣陣發疼。
在你眼裏,我就是這種利用女人來換取權勢地位的卑鄙小人嗎?雅格有些受傷,但又忍不住開始興奮,“用不著。我相信,回鶻八部有你的加入,就好比虎生雙翼,定能所相匹敵。”
已經板上釘釘的事情,蘇挽言知道多說無益,隻好道:“我可以幫你,但這天下絕對不會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