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青一白,一前一後,就這樣站在橋上不言不語直到燈火點滴熄滅,直到風生寒意。
收了傘,也不管蘇挽言是何態度,非情徑自扯著她的衣袖下了橋,回到琉璃居後,招呼著姚伯關了門,然後把她送回了房間。
點了蠟燭,非情望了望那張蒼白的臉,胸口爬上一抹疼痛,張嘴呼吸了兩口新鮮空氣,他黯然道:“我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我隻是希望你能好好活著。”
斑白的發絲擦過蒼白的臉頰,蘇挽言笑了笑,緩緩吐出靜默的字句,“你有沒有想念過一個人,想到連呼吸都會停滯。”
當然!非情在心裏回答,表麵卻保持沉默。他知道自己說的並不能代表什麼,也不能改變什麼。
“我隻希望我死的時候,能夠兩袖清風不惹塵埃。”她於燭火中飄搖坐在梨花木椅上,含笑望著對麵的少年,衣袖裏,一縷白發殘留指間。
這個悲哀的世界,還有什麼值得她留戀的。她一直在想,一直在找,卻始終沒個頭緒。
隻有望著對麵的少年時,她似乎才能感覺到一絲微弱的溫暖。可是沒有任何一種溫度比的上他的!
“你該休息了。”臨走前,非情疼惜地看了她一眼。扶著她走到床邊,為她蓋好錦被才離開。
姚伯在樓下早已等候多時,見非情下來,立刻走上去道:“非情少爺,這是剛才你們不在的時候有人送進來的。”
牛皮紙麵的信箋上,未書半字。非情皺了皺眉,撕下一角,從裏麵取出一張白色的宣紙,紙上隻是寫了簡單的一個字,卻讓他大驚失色。
“姚伯送信來的人,長什麼樣子?”
姚伯低著頭,想了想,才答:“沒見著,他穿著一身黑衣,扔下信就走了,聽聲音是個跟您差不多年紀的少年。”
少年?聽了姚伯的話,非情迅速的想到了一個人,那個總是麵無表情,卻對李翌唯命是從的人。
“他走了有多久?往哪個方向?”
伸手朝夜色中的一處指了指,姚伯道:“半個時辰不到。好像是西邊。”
心急之下,非情也忘了跟蘇挽言打招呼,便朝著西邊追去。
大道日落,又是黃昏了。
清風裏,柳絮亂飛,飄搖淪落,終是沒個去處。偶爾一兩片陷進溝壑裏,化作殘羹淤泥,遺臭千年。
原本她以為自己足夠淡定,對這個世間已足夠冷情。可是在非情一離開,她便抑製不住的心底的泛起的頹然。她終究是自由了,可是換來的卻是一世的荒顏,一世的孤獨。
什麼叫做地老天荒,地若老了,天還能不空嗎?
滄海桑田,一眼便成灰。一切的一切,隻因四個字:命中注定。
青燈下,她撥了撥衣袖,白皙纖細的手指朝著一抹暗紅追去。
琉璃居的規矩,入夜是不再做生意的。哪怕是有豪客一擲千金,店伴也不敢壞了這規矩。
所以看到櫃台外穿著奇特的男子朝自己露出暗示的眼神時,姚伯還是毫不猶豫的把塞在自己手中的錢又給退了回去。
“不好意思啊!客官,本店現在打烊了,概不招待。”姚伯躬身抱歉的笑了笑,抬起左手指向門口示意來人離開。
“你好大的膽子,連我們……”這聲音的主人還未說完,便被憑空裏一記嚴厲的眼神給逼的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