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孫如玉一臉的安之若素,不停的喝著茶,嘴裏還不時地吐露一兩句讚美之詞。
月光透過庭院裏裏繁茂的枝葉,照了下來,落在李翌的身上。從朦朧的光亮中看去,他的麵上眉頭微皺,顯然正在思索什麼事情。
“好茶!真是好茶!”孫如玉說話的同時,臉色已經布滿潮紅,藏在衣袖裏的另一隻手也不住地顫抖著。
趙采萱忽地抬起頭來,深深看了她一眼,輕聲道:“既然孫姐姐這麼喜歡,采萱房間裏還沏了一壺,不如你拿回去慢慢地喝。”
“好……好啊!”孫如玉深呼吸了口氣,才不致使自己的身子軟倒下去。
為了避免自己的陰謀被李翌識破,趙采萱隻好假裝親熱地挽著孫如玉的手臂,一回到房間裏,便把她丟到了地上。
“你是故意的!”趙采萱哼了一聲,麵色如霜,冷冷地睥睨著已經整個癱軟在地上的人。
孫如玉卻似什麽也聽不懂一般,翻了個身,靠著一旁桌案的案腳,勉強擠出笑容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天氣一熱,我這身子就容易疲乏,多謝趙姑娘送我回來,如玉改日再登門道謝。”
趙采萱聽了,也不生氣,隻是忽然俯下身,捏住孫如玉的下巴,目光冷冷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你最好保證自己有足夠的運氣能撐到最後。”
孫如玉眯著眼,看了眼趙采萱,似乎想說些什麽,但還是沒有開口,隻是在趙采萱的背後緩緩地綻放了一抹苦笑。
往後的很長一段日子裏,孫如玉幾乎都在噩夢中度日。前有狼,後有虎。既得防止趙采萱的報複,又得承受驚鴻不時丟給他的壓力。這樣的日子直到趙采萱跟李翌突然消失無蹤才結束。
時光已逝,韶華不再。
這次朕絕不再放開你的手。得不到你的心,朕隻好留住你的人。
這句話一直回蕩在她的腦海裏,每日每夜。她對他並非無情,隻是無愛。她的心,早就遺落在了另一個人身上。
挽花閣一直沒有其他的嬪妃來打擾,她從新來的侍女口中的碎語才知道,紫菱一走,李修便頒布了一道聖旨,除非有他的旨意,或者顏妃本人同意,否則若幹人等一律不得私闖挽花閣,違者格殺勿論。
月光很冷,就猶如這挽花閣般冷清無二。她獨自彈著琴,拒絕聽琴聲以外的任何聲音,那會讓她想起他,那個願意為她放棄江山,付出生命的男子。
她知道李修每天晚上都會來挽花閣,默默的站在窗外看她,隻是每次她都會裝作不知道,或是假寐。
一年的時間說來很長,其實卻很短。
本來如雲鬢般的青絲,此刻已飄上了幾絲白雪。她坐在梳妝台前,靜靜看著鏡子裏的容顏,默默低語,“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
一個人若沒有了心,該怎麼活?我的心早已給了別人。所以每天胸口都會陣陣發痛,痛徹心扉。
她的頭發一日之間全白了,宮女們見了都以為遇到了妖魅,所以人都開始遠離她,逃避她,背地裏詛咒她。這些都不重要,因為她並不在乎,能讓她牽掛的早已沒了。
李修每天還是照樣來百花閣,有時候會趴在她的塌前,沉默不語;有時候會顫著手,輕柔的撫摸她的一頭白發;有時會聽到他一個人自言自語,偶爾還會聽到壓抑的哭聲。她其實都知道,隻是她真的好累,累到根本睜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