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采萱姑娘,你怎麼出去一趟,就帶了個乞丐回來。”那說話的姑娘穿著粉色的紗裙,微露香肩,拿著手帕上下扇了扇,皺著鼻子,一臉的鄙夷。
在這百花樓裏,哪一個不是善妒好嫉的主,這些人早已經對搶盡她們風頭,還囂張跋扈的趙采萱恨得牙癢癢,逮著機會還不得好好恥笑她一番。
“他不是乞丐!”趙采萱一聲暴喝,立刻止住了那些人的議論。
“言兒……言兒……”黑衣男子仍舊恍惚著自言自語,這一舉動立刻又引起了另一波狂笑囈語。
“瞧瞧,他原來真的不是乞丐,而是瘋子。哈!哈!”這笑聲比之前的更加肆無忌憚。
聽到那些刺耳的笑聲,趙采萱整個人如拉緊的弓弦,渾身散發著一股肅然之氣,目光似毒蛇般咬住那些輕蔑的麵孔,她一字一頓地道:“我叫你們給我閉嘴!”
吼完後,她拉著仍舊一臉恍惚的黑衣男子,正準備上樓,卻迎麵撞見了孫如玉。
百花樓頭牌的位置被趙采萱搶走,孫如玉早已對她心懷嫉妒。此刻見她帶著一個瘋子在身邊,不由得多看了兩眼。這一看可巧,驚得她幾乎魂飛魄散,舌頭也開始打結,“武……武……”
從孫如玉臉上驚恐的表情,趙采萱看出了些許端倪,顯然是認出了他便是已經死去的武承王李翌。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更不想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就這麼溜走,她冷冷的蹙眉,不悅地推開孫如玉,用著隻有她們兩人可以聽到的聲音道:“你若敢胡說八道,我就割了你的舌頭。”
孫如玉確定自己沒有認錯人,聽到趙采萱的話,頓時嚇得戰戰兢兢,大氣也不敢出,攀著樓梯的指節已然泛白。
見威脅起到了效果,趙采萱又狠狠的瞪了一眼孫如玉才牽著記憶全無的李翌離開。
直到身後響起哄笑聲,孫如玉才從如夢初醒。
一襲雪色的羅裙,冬瑟踩著娉婷的步子穿過大堂,站在樓梯口,倚著闌幹嘻笑道:“如玉姐姐,難道你也認識那個瘋子不成?”
“誰會認識一個瘋子,你不要胡說八道!”孫如玉瞠怪一眼,揚起繡帕擦著額角的汗,借此來掩飾掉眼底的驚慌。
“那你幹嘛一副看見鬼的樣子?”秋裳瞪著杏眼,對孫如玉心虛的表情嗤之以鼻。
“是啊,姐姐你看起來好像很害怕的樣子呢!”夏雪不經意的一句話,把眾人好不容易分散掉的注意力又集中在了孫如玉身上。
“姐姐如果有心事,可要告訴我們哦,不然積鬱成病,可是很容易會導致容色衰退的,到時姐姐可就真的成了昨日黃花了。”捧著一柄銅鏡,春瑤正小心翼翼地弄粉調朱,往頭上貼翠拈花,朱唇裏卻溢出一長串輕笑。
孫如玉在百花樓待的不是一兩日,心裏很明白她們是借機在諷刺自己。可是這會子她心煩意亂的很,也就不想跟她們逞口舌之功。寬大的袖袍甩出一道優美的弧度,孫如玉扭動腰肢,一手撐著頭頂的雙髻,盈盈笑道:“妹妹們無聊,姐姐我可是忙的很,就先回房間了。”
說是回房間,其實孫如玉卻在中途拐了個彎從後麵的一條小門繞到了另一側。
嘴角噙著淺笑,趙采萱推著李翌走到床邊坐下,然後走到錦屏一側把窗戶關上,等確定外麵的人見不到裏麵的狀況後,才舒了口氣。當她轉過身之際,眼睛裏不由地騰起一片水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