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殺!殺!”當這個聲音從腦子裏衝出來的時候,非情被嚇了一跳,可是很快又被這聲音蠱惑了心智。沒有退路,那便殺吧!
風起,衣袖舞動,漫天的刀光流轉,漫天的嘶喊哭號,漫天桃花綻放。
他忘記了時間,忘記了疲憊,忘記了自我,忘記了周遭那一張張恐懼的臉。
這日頭漸斜,似顛或倚。這狂風蕭颯,摧紅斷綠。
在一陣濃烈的血腥味刺激下,非情的神經突然鬆了一下,變得血紅的雙眸也漸漸褪色,在看到地上的殘肢碎肉時,他的四肢再也無法動彈。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雜草的一叢中傳來驚恐的幾聲呼喊。聲音斷斷續續伴著嘶啞的音調,在這靜寂的夜裏透著幾分詭異來。
聽到聲音,非情緩緩的抬起頭,朝前方看了一眼,而臉色卻在刹那間變得難看起來。
匍匐在地上的身子又是一陣顫抖,原本穿在身上的裘皮大襖因被利器劃破,往外翻卷著絨絨的毛邊,將整個人包裹其中,不仔細看時,活像一隻剛從地底鑽出來的土撥鼠。
“求求你,不要殺我。”眼見非情起身,那人又是一陣哀求。與他一起追殺而來的二十幾個人,原本都是草原上的好手,沒想到這個看似不堪一擊的少年,卻在幾個翻轉之間將這批人斬殺殆盡,如果不是自己跑的比較慢,沒有跟上隊伍,也許他也將成為這一堆腐肉中的一塊。
那人越想越心驚,眼見著腳步聲已在耳畔,他連忙跪下去,“對不起,兄弟,我們也是奉命行事,你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這條命吧!”
這時已是深夜,月冷如霜。
非情看著地上跪著的大漢,一時之間竟不知所措。大漢所說的話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腦海中回響。雖然身上都是鮮血,可是他知道自己毫發無傷。記憶緊跟著一幕幕上演,想起那抹白色的倩影,非情閉上眼,再一次垂下頭。
手一揚,一大片血花就這麼飛濺開來。那大漢甚至連掙紮都來不及就這麼倒在了血泊中。
“二十四個。”淩亂的烏發中,傳來非情的自言自語。
看著沾滿血的雙手,他突然‘嘿’地一笑,黑暗當頭罩下。
“我殺人了!我殺人了!”陷入瘋狂的他不記得自己要去何處,隻是隨著潛意識不停的往前跑,往前跑。就這樣,一天,兩天,半個月過去了,直到他看到那座上空飄著縷縷煙雲的道觀。
“師傅-”迷茫的雙眼在看到自己最熟悉的人時,才漸漸有了一絲清明。
“走吧,你殺孽太重,師傅不能再留你了。”石板上回蕩著沉重的歎息聲。看著衣袍上血跡斑斑的徒弟,雲遊子無奈的關緊了那扇山門。
還來不及跪拜,沉重的大門便當著他的麵慢慢關上,淚就這樣毫無預警的落下。
對於這個年僅十七歲的徒弟,雲遊子是疼愛到骨子裏的,不是因為他那尊貴的身份,而是因為從資質,根骨等各個方麵,非情絕對是舉世罕見的人才。他甚至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諄諄教誨,不厭其煩。
十年前。他雲遊四方,機緣巧合下在洛陽遇到了身患重病的非情的母親,感慨其獨自一人撫養小孩的艱辛,又輾轉得知其中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雲遊子隻好破例帶了非情回長白山。這孩子倒也乖巧懂事,對自己的身份來曆從來不問,隻是埋頭鑽研道法武學。每每想起,雲遊子都會覺得安慰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