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背簍後緩緩揚起一張清俊的臉來,眼神有些散亂,聲音裏帶著重重的鼻音,“這位姑娘,你要賣藥材?”
檢查一下臉上的麵紗,蘇挽言深吸了口氣,轉過身,道:“是的,我跟我弟弟是采藥人,現下有些藥材要出手,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
散亂的瞳孔漸漸收攏,凝聚成漆黑如墨般的深邃眼眸,薄唇輕揚了一個弧度,又淡了下來,語氣散漫道:“二位請坐,不知怎麼稱呼?
蘇挽言四下看了眼,不禁莞爾,掩唇道:“坐就不必了,小女子非紅,這是我弟弟非情。”
“在下李銘軒,剛才已經簡單看了下,非紅姑娘帶來的藥材成色好,種類繁多,一時半會估算不算價格,還是與令弟先坐一會。”話一說完,李銘軒從桌子底下又搬出兩個凳子,搬到一旁。
“如此就不客氣了,非情把藥材全拿出來,讓李公子看看。”
瞥了眼蘇挽言,又瞥了眼李銘軒,非情拎起背簍,一一介紹道:“這是千年老蔘,這是紫靈芝,還有茯苓,斷腸草……”
越過蘇挽言,李銘軒正待上前檢查,卻發現她背後的琴盒,瞳孔顫動了下,拾著一株斷腸草,狀若無意的問道:“非紅姑娘可是會彈琴?”
愣了一下,蘇挽言隨即反應過來,眼神漸趨平靜,道:“非紅隻是一個粗人,不會這高雅之事。這隻是親人遺物,故而時時攜帶。”
粗人?李銘軒眼角餘光瞥見那纖細修長的手指,明明就是一雙會彈琴的手,眼眸又深邃了幾分,“這些藥材李某已經看過了,材質堪稱上等,不知姑娘準備多少出手?”
“一千兩。”蘇挽言脫口而出,想想又道:“這個價格李公子覺得可以嗎?”
“姑娘給的價格合情合理,李某反而占了便宜。”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蘇挽言,李銘軒露出為難的神色,“隻是眼下店內沒有這麼多銀票,若姑娘信得過李某,可否把住處告知,晚些時候李某差人把銀票送過去。”
猶豫了一下,蘇挽言道:“我們姐弟以采藥為生,四海為家,要不,明天一早我們姐弟再過來好了。”
認真的點了點頭,李銘軒淡淡道:“也好!那就這麼說定了。”
抓起非情的手,蘇挽言起身道:“那我們姐弟就先告辭了。”
“慢走!”李銘軒的淡淡的看了那背影一眼,眼睛裏卻閃爍著灼熱的光芒。
燭光搖曳,將原本坐著的兩人的影子照的不斷的晃動。
自從離開天下藥鋪後,非情一路上便渾渾噩噩,心事重重的樣子。
“非情,你想問什麼就問吧!”蘇挽言展開淡薄的笑,溫柔的揉著非情的頭。
一直低垂著的頭驀地抬起,非情看著燭火照耀著,染上一層金芒的臉,“我,我想問今天的那個人你認識嗎?你好像很害怕他。”
“認識,但我希望從來不曾遇見他。”蘇挽言撫上那張純淨的臉,嘴角泛出一絲苦澀。害怕嗎?她不覺得,隻是想逃避些什麼。這些又怎麼能對你說呢。
眼睛裏有些酸澀,非情眨了眨,遲疑的問:“他傷害過你?”
雲淡風輕的笑過,蘇挽言搖了搖頭,“沒有,他救過我的命。”
非情詫異的睜大眼,純淨的眸子裏是濃濃的不解,“那為何你要假裝不認識他?”
“原因很多。說了,你也未必明白。”轉過身,蘇挽言開始整理起床鋪。